张德津一走,云谦就狠狠踹了一脚桌案。
“这小皇帝什么意思?殿前军整军刚刚整出了点起色,又赶着我们去江南?”
“后日要出发,今日才下旨,他到底懂不懂军事,知不知道大军开拔有多少事情要做?”
这次云让也懒得管教弟弟脾气了,他和军师文若叔侄俱是眉心紧蹙。
“将军,南方现在局势诡谲莫测,不但是反军要平乱,还有千红门教徒蛊惑百姓,与咱们之前兖州大不相同。”
“小皇帝此次派我们过去,不提粮草,也不提您与南方各刺史管辖分工,我恐怕……”
话无需说尽,这份圣旨背后的恶意哪怕随便到街头抓个小童来,也该看出来了。
可君臣名分在此,他们家眷也在京中。
除非萧觉真的不管不顾拍腿反了,否则也只能按着旨意,走一趟江南这虎穴龙潭。
手下众人忧心忡忡,萧觉单手抛接着明黄圣旨,倒是看不出太多慌乱。
“江南乱也有乱的好处。”
他沉吟片刻,对文若等人扯出一抹笑。
“武将哪能畏战?乱中才有我们的机会。”
“去准备吧。”
军队开拔前,不论是动员、粮草还是军械,都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置。
主将心中既然有数,众人也就应诺埋头开始干活。
刚刚因为突然而来的旨意乱了一瞬的营地,再次有条不紊地快速运转起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次日凌晨。
萧觉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趟家。
……
大盛朝凡掌兵权的武将,家眷必要留在京城。
按照武帝当年的说法,是为了让在外用血汗拼搏的儿郎们能够安心。
朝廷会厚加恩恤、好好供养武将家人,给他们的妻儿父母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但撇开这层温情面纱,双方都心知这是以家人为质,防止武将们拥兵自重,起了不臣之心。
同时,也是切断武将扎根于驻地,与兵民深度捆绑的可能,使其无根基之援。
可想而知,此次出征,不论是孟夫人还是新婚顾氏女,萧觉都没法带走。
萧觉进迎慧院的时候,牙牙正在和李妈妈对着清单勾选他此行要带的行囊。
“毡毯用马尾松香熏一下再放进箱笼,南方湿气重虫蚁也多,这种松香可以防潮、防腐、驱虫。”
“长毛皮囊再加一件,干肉干和火绒火石也多备些。”
“金疮药、避瘟散、行军散……”
牙牙正跟李妈妈对着,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萧觉站在门外檐下。
“将军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屋。”
此时已是四更天,萧府除了气虚体弱的孟夫人,大多都还没睡。
大家都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在为将军出行做准备。
李妈妈跟着牙牙从晌午开始收拾,一路忙到此刻,人还在魂和脑子已经飘远了。
直到萧觉进屋,牵着牙牙的手和她双双落座,李妈妈才反应过来是将军回来了。
她赶紧行了个礼,又把刚和牙牙已经对过的清单递给萧觉,让他过目。
“您和夫人做主就好,出行前把单子交给云讫就行。”
“是。”
“李妈妈辛苦了,明日还有时间,您先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李妈妈,又让流云、流霜等人退下,萧觉才拉着牙牙坐到了床帐上。
牙牙一开始被牵住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男人一路领着她往拔步床深处走,顿时心领神会。
哦,男人要出征,出发前总是要和老婆睡一觉的。
这种临别缱绻,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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