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喀纳斯还在沉睡。
乔卫东拉开民宿厚重的窗帘时,外面还是浓稠的黑暗。
只有远处雪山轮廓在深蓝天幕上显出淡青色的影子,像用最淡的水墨勾出来的。他看了眼手机——没有信号,时间显示04:07。
昨晚睡得不算好。木屋的床板硬,被子有股淡淡的酥油味,窗外的风声时大时小。但他醒得很清醒,甚至有点兴奋。
黄玫瑰说五点出发去黑湖。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穿好冲锋衣、登山鞋,往背包里塞了瓶水、几块巧克力,还有头灯。
下楼时,老板娘阿娜尔已经在厨房生火了。这是个五十多岁的图瓦女人,脸被岁月和风霜刻得很深,但眼睛很亮。
“起这么早?”阿娜尔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跟黄老师去拍照?”
乔卫东点点头:“您也起这么早。”
“习惯了。”阿娜尔往炉子里添了块牛粪饼,“黄老师每天都这个点走。有时候更早。她昨天说你会跟去,我特意煮了奶茶,你喝点,路上暖。”
灶台上的铜壶冒着热气。阿娜尔倒了满满一碗递过来。乔卫东接过,奶茶很烫,咸咸的,有浓浓的奶香。他小口喝着,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黄老师是个怪人。”阿娜尔坐在小板凳上,也捧着一碗奶茶,“刚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看她。一个女人,背那么大个包,到处走。有人问她要不要向导,她说不用。有人问她怕不怕,她说怕就不来了。”
乔卫东听着,没插话。
“但她心好。”阿娜尔继续说,“上个月,老巴图的孙子发烧,卫生所太远,她把自己带的药全给了。还开车送他们去县城。回来的时候车陷在泥里,她一个人在雨里推了三个小时。”
“她在这里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阿娜尔看了看窗外,“说要把四季都拍完。真是个倔脾气。”
喝完奶茶,乔卫东看了看表:04:40。他跟阿娜尔道了谢,背起包出了门。
村子还在沉睡,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天空开始从深蓝转向靛青,东边山脊线上有一线鱼肚白。空气冷得像能割破皮肤,每呼吸一口,都能感到鼻腔里结起细小的冰碴。
他走到昨天那个展厅木屋前,门关着,里面没有灯光。
等了几分钟,门开了。
黄玫瑰走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裤,背着一个巨大的摄影包,手里还拎着三脚架。看见乔卫东,她没打招呼,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径直往村外走去。
乔卫东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还未完全苏醒的村路上。黄玫瑰走得很快,步伐稳健,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山路。乔卫东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还有摄影包配件偶尔碰撞的金属声。
出了村子,是一条往山里去的土路。路很窄,两边是茂密的松林。天光渐亮,能看清路面的碎石和车辙。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鸣叫,清脆而空灵。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都没说话。
乔卫东几次想开口,但看着黄玫瑰挺直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了——不是刻意营造的,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需要任何人认可的自我。
又走了十分钟,路开始变陡。黄玫瑰的速度没减,反而更快了些。乔卫东的呼吸开始变重,但他咬着牙跟上。
终于,在爬上一个陡坡后,黄玫瑰停了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山脊上,下面是巨大的山谷。谷底是一片深蓝色的湖泊——应该就是黑湖。
湖面平静得像镜子,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山峰。最神奇的是,湖面上漂浮着薄薄的雾气,像一层纱,让整个景象如梦似幻。
黄玫瑰放下背包,开始架三脚架,装相机,调整参数。整个过程熟练而专注,完全无视了乔卫东的存在。
乔卫东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工作。
晨光渐渐亮起来。先是山尖被染成金色,然后金光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一寸寸照亮森林、草甸,最后触及湖面。
就在第一缕阳光碰到湖面的瞬间,黄玫瑰按下了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她拍了大概十几张,然后停下来,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眉头微微皱着,像在思考什么。
乔卫东终于忍不住开口:“很美的景色。”
黄玫瑰头也没回:“每天都美。”
“但你每天都来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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