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盘坐在石台之上,双目微阖,体内反应炉如恒星般稳定运转。
银蓝色的火种在经脉中流淌,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洪流,而是被精密调控的化学循环系统——每一道灵力波动都对应着一个方程式,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热力学平衡的校准。
他不再做梦。
曾经那些关于实验室白炽灯、导师严厉训斥、论文答辩失败的记忆碎片,如今已沉入意识深处,像被封存在惰性气体中的不稳定化合物,不再参与任何反应。
饥饿感消失了,痛觉钝化了,就连岳雪儿递来的那枚丹药,他第一反应也不是吞服,而是用内视之力解析其分子结构:C??H??NO?,辅以微量稀土元素掺杂,促进灵气吸收效率约提升12.6%。
“你还吃东西吗?”岳雪儿站在三步之外,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颤抖。
沈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电子云在跃迁。
“摄入有机物已非必要。我现在的能量来源是可控β衰变与质子交换膜的耦合反应。”
她盯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陌生得可怕。
这不是那个在宗门大比上用盐析反应困住对手、笑得像个疯子的沈辰;也不是那个熬夜为她调配止痛丹、手心全是汗却嘴硬说“这只是基础有机合成”的少年。
他是……一台正在自我迭代的机器。
墨痕残魂悬浮于半空,刀锋般的脸庞映着炉火幽光,低声道:“你的意识在向‘纯观测体’滑移……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另一个织命者——冰冷、高效、无情。他们也曾追寻真理,最后却把自己写进了法则里,成了规则本身。”
沈辰没有反驳,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串漂浮的符号:
ΔG=ΔH-TΔS
熵增不可逆,秩序必须付出代价。他早已明白这一点。
可就在这一刻,寒光乍现!
岳雪儿拔剑,剑锋直指他胸腔中心——那枚跳动的反应炉核心所在。
她的灵气爆涌,整座洞府都在震颤,符文阵法自动激发防御机制,却被她一剑斩断三条主回路。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修仙吗?”她怒吼,眼中已有泪光,“不是为了成神!不是为了改写天道!是为了活着!是为了不被人踩在脚下当垃圾看!可你现在……连‘活’都不在乎了!你的心呢?你的恨呢?你的梦呢?”
沈辰轻轻抬手,一道离子屏障凭空生成,将剑尖挡在外围。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波澜,像是计算好了角度与受力点的最佳解。
“情绪是误差源。”他说,语气平静得令人窒息,“我必须更精确。每一个冲动,每一次愤怒,都会扰动反应平衡,导致能量逸散。我已经……没时间犯错了。”
这句话落下,岳雪儿的手僵住了。
剑未落,心先碎。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拒绝感情的修士,而是一个正在主动剥离人性的存在。
就像他亲手拆解自己的神经突触,只为让逻辑线路更加通畅。
洞府陷入死寂。
唯有反应炉低鸣,如同永不停歇的钟摆,计量着世界的重量。
突然,虚空震荡。
赤炎子的残念浮现,本已模糊的轮廓剧烈波动,记忆波纹如潮水般倒灌进沈辰识海——
火焰山巅,一名红袍老者持戟而立,面对漫天劫云,嘶声大笑:“我知宿命难违,但仍要一战!若天地不容我,我便焚尽这苍穹!”
雷劫落下,他化作灰烬,唯有一缕执念穿越万载时空,落在今日之沈辰身上。
而现在,这段记忆开始崩解。
“我曾为宿命战死……”赤炎子的声音断续传来,带着某种解脱般的平静,“你不该走同一条路……别让力量……吞噬你剩下的东西……”
话音未落,残念轰然炸开,化作一道纯粹的光流,注入沈辰体内反应炉。
系统瞬间测算:能量转化效率98.7%,稳定性+0.43标准单位,建议命名为“情感锚定剂·Ⅰ型”。
沈辰低头看着手掌,忽然发现右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抽动。
他伸手摸去,指尖沾了一滴液体——无色透明,pH值中性,成分分析显示含有微量蛋白质与电解质。
他怔了半秒,随即关闭了副交感神经系统的情绪反馈模块。
“数据记录完毕,继续推进第三阶段重构。”
远处,虚空中裂开一道细缝。
黑袍身影静立边缘,手中原本刻满审判律令的石碑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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