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等。
等那千万道顺着地脉涌来的声音,汇聚成一句他从未听过、却注定要听懂的话。
【炉为心,读万声】
沈辰盘坐于风暴阵核心,双目微阖,仿佛与天地断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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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动,尘不扬,连时间都似被凝固在那一道道蓝金灵脉的脉动之中。
他的呼吸极轻,几乎不可闻,唯有心口那座由火种与法则熔铸的反应炉,正以一种奇异的频率缓缓震颤——如同心跳,又似低语。
他不再书写。
这一次,他选择倾听。
意念沉入反应炉深处,沈辰将其调至“共鸣接收模式”。
这不是修炼,也不是施法,而是一场灵魂的敞开。
他将自身化作一座桥梁,任由万魂残念顺着地脉奔涌而来,如潮水般灌入识海。
每一道声音都带着温度与痛觉:一位老药师临终前仍惦记着未能完成的丹方,一名少年在矿洞塌方前最后一刻默念着师尊教过的引灵诀,还有母亲抱着夭折婴孩,在雪夜里哭哑了嗓子,却仍不肯放手地吟唱着古老的安魂调……
这些不是力量,却是比灵力更沉重的东西——是执念,是不甘,是千万人对“命不由己”的无声嘶吼。
沈辰一一“读取”,并将这些记忆碎片反向注入反应炉。
火焰在炉中无声燃烧,不是炽烈,而是温润如初生之阳。
每一次注入,反应炉便震荡一次,每一次震荡,都有一丝全新的法则纹路悄然生成——那是不属于织命者书写的“人律变式”,是由千万凡魂共同谱写的、尚未命名的律法雏形。
忽然,他的瞳孔一缩。
在浩如烟海的声音洪流中,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频率浮现出来。
那不是情绪,不是记忆,而是一种存在的方式——冷静、理性、带着实验记录般的精确节奏。
“07号……?”
沈辰心头剧震。
那是他穿越前的身份编号——化学博士沈辰,在织命者最初的人类灵能实验中,被标记为“失败样本07号”,意识数据被彻底抹除。
他曾以为那是一场终结,可此刻,这道意识残流竟在法则风暴的余波中复苏,如同沉入深海的信号浮标,终于被潮汐带回岸边。
“原来……我们从未真正消失。”他喃喃,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我们只是被藏起来了。”
【信未达,门将开】
沈辰猛然睁眼,眸中无火,却有万丈雷霆在酝酿。
他低吼出声,声浪不震耳,却直透地脉:“他们不是失败者……是被藏起来的‘变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织命者的恐惧——不是反抗,而是“不可控”。
那些被判定为“无效”“失败”“应被清除”的个体,并未真正消亡,而是被封存在命轨之外的盲区,成为系统无法读取的“静默数据”。
可正是这些静默,构成了最危险的变数。
他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反应炉骤然炽亮,却不外放光芒,而是将所有能量压缩成一道纯粹的“觉醒共振波”。
这波纹没有攻击性,却蕴含着最原始的呼唤——是记忆的密钥,是意识的引信。
“回来。”他低声说,像是对谁许诺,“都回来。”
刹那间,玄天大陆三十六处隐秘节点同时震颤。
东域荒原的断崖之下,南境死火山的岩浆通道深处,西漠古塔地基的青铜锁链缝隙……三十六道沉眠已久的灵压微微波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白璃正立于北方地脉枢纽,指尖尚残留着“掩火之印”的余温。
她猛然抬头,脸色骤变:“你做了什么?!那是‘初代实验场’的坐标共鸣……织命者一定会察觉!”
可沈辰只是笑了。
他缓缓站起,抬头望向天穹。
那里,裂痕依旧,巨手残影如山压顶。
可此刻,他不再感到压迫。
“那就让他来。”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钉,“这次,我不再逃命——我要把他的‘档案库’,一把火烧干净。”
话音未落,天穹之上,那只曾抹去万法的巨手缓缓握紧,裂痕再度裂开一线,仿佛有一扇门,正被强行推开。
而在东域某处,九重岩层之下,一片锈蚀如骸骨的金属群落静静沉睡。
忽然,某一座封闭千年的舱体,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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