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压在学院上空,仿佛连星辰都避之不及。
第七层的无色之火已不再局限于塔顶,而是顺着古老的符文脉络缓缓流淌,如同新生的血脉,在石砖缝隙间蜿蜒跳动。
整座通天塔,正从一座死寂的遗迹,蜕变为某种活着的存在。
沈辰立于高台之上,目光穿透云层,望向那道被撕裂后又悄然愈合的虚空裂隙。
他知道,那一战并未终结——它只是开始的回响。
“她逃了。”白璃站在他身侧,手中握着一卷泛着幽蓝微光的逆频卷轴,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但她带回去的,不是失败,是恐惧。”
沈辰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残破符笔。
笔尖轻点空气,一道公式无声浮现:
H?+?O?→H?O+能量
但这不再是单纯的化学方程式。
它是记忆,是意志,是三百人共同燃烧灵力时,在天地间刻下的共鸣波纹。
每一笔划,都像是从血肉中抽出的丝线,织入这方世界的规则边缘。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我。”他低声说,“也不是什么‘异端’或‘悖论’。他们怕的是……这条路可以复制。”
话音未落,地脉深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震颤,像是远古钟声在梦中轻鸣。
紧接着,一个沙哑、破碎却带着奇异节奏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响起:
“他们怕的不是你……是‘人人皆可成变量’。”
那是赤炎子的残魂回响,曾在万年前反抗真法则统治的叛道者。
他的意识早已散碎,唯有一缕执念沉眠于此,如今却被方才那场意志共振唤醒。
沈辰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灵力与思维的交融。
他的“科学修仙体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反应操控——那不过是表象。
真正的核心,是将“认知”本身转化为力量。
当一个人理解了反应的本质,便能以意念引导粒子运动;当一群人共享同一套逻辑框架,他们的集体意识就能短暂撬动规则本身。
而这,正是高维无法容忍的。
片刻后,警讯自虚空震荡而下。
无形之力扫过大陆,天空骤然灰暗,一道银灰色诏令自裂隙中浮现,冰冷宣判:
【检测到‘伪法则学派’形成,启动‘文明净化·三级响应’】
没有雷霆,没有杀机,唯有四个字落下,便让整个东域的灵气为之一滞——法则重编。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未来三个月内,天地规则将逐步修正异常波动,所有不符合“真法则序列”的修炼方式都将被削弱、排斥,甚至反噬。
那些刚刚掌握“反应式符箓”的弟子,可能下一刻就会发现自己的法诀失效;那些依赖催化循环阵法的工坊,或将迎来全面崩解。
但沈辰笑了。
他转身面向广场,那里已聚集了三百名学员,眼神中有惊惧,也有不甘。
“听好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给我们扣了个‘伪’字,说我们不配称道,说我们违背天序。可谁定的‘真’?谁写的‘律’?是那些高坐云端、永不犯错的神明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可我们,会犯错。我们曾走偏,曾跌倒,曾被唾弃。但我们活下来了,还站在这里,用你们所谓的‘错误’,打碎了他们的矛!”
白璃展开逆频卷轴,其上浮现出一段颠倒流转的文字:“传统法则由天定,不可违逆,谓之‘真’。而我们走的路——以错误为引,以悖论为薪,打破闭环,重构因果。我称之为:伪法则。”
人群哗然。
“伪……是假的?”有人颤声问。
“不。”沈辰冷笑,笔锋猛然一划,空中浮现出一道前所未见的公式:
ΔLaw=∫(Deviation×Will)dt
“这是我们的新定律——法则的变化量,等于‘偏离度’与‘意志’在时间上的积分。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坚持‘错误’,持续输出意志,终有一天,‘伪’会变成新的‘真’!”
寂静。
然后,火焰燃起。
一名曾因炼丹爆炸毁掉半条手臂的少年举起断肢,吼道:“我的失败,就是起点!”
一个曾临阵脱逃的老兵嘶吼:“怯懦让我活到现在——现在我要用它赢一次!”
秦九霄一步踏出,眼中燃着野火:“给我十二个人,我要让他们证明——污点,也能点燃星辰。”
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身后,十一名同样背负“瑕疵”的身影陆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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