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防毒面具小马最后一声微弱的嘶鸣归于沉寂,它的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悲尸周身的气压骤然扭曲。那原本压抑的悲伤瞬间发酵成失控的狂怒,它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呜咽,胸腔剧烈起伏,一颗颗裹挟着墨绿色辐射纹路的魔法能量球如同失控的陨石,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口中喷涌而出。
“轰——!”“咔嚓——!”
能量球砸在本就残破的仓库钢架上,瞬间将其熔炼成扭曲的废铁,混凝土碎块混着钢筋碎屑漫天飞溅。红星闪闪的身影在废墟中如狸猫般腾挪,肩头被铁棍贯穿的伤口渗出血迹,滴落在地的瞬间便被地面残留的辐射侵蚀成黑色。他脚下的地面早已龟裂,每一次借力闪避都伴随着碎石滚动的声响,尽管动作已显狼狈,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紧盯着悲尸那被辐射能量扭曲的躯体。
整座仓库彻底沦为断壁残垣,钢筋外露如白骨,笼罩其上的结界像是被狂风撕扯的破布,原本莹蓝的光芒变得灰暗浑浊,边缘处甚至泛起细碎的裂纹。悲尸猛地仰头,眼眶中滚落的不再是泪水,而是粘稠如汞的墨绿色液体,落地便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它发出的悲鸣震得空气都在颤抖,那声音里混杂着无尽的痛苦与毁灭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拖入同归于尽的深渊。
就在结界即将崩碎的刹那,一道微光骤然刺破灰暗——那是一把流转着淡紫色魔力的短刃,如流星般精准地穿透结界缝隙,“噌”地一声插在红星闪闪脚边的地面上,刀刃嗡鸣着震颤不休,随即化作光点消散。
“来得正好。”红星闪闪头也未回,声音带着被辐射侵蚀的沙哑,却透着一丝如释重负。
下一秒,紫悦的身影踏着悬浮的魔法阵显现,她周身的紫色鬃毛因魔力涌动而微微飘起,不等站稳便双臂前伸,“嗡——”一道半透明的菱形魔法屏障迅速展开,将她与红星闪闪严严实实地护在其中。屏障外,悲尸的能量球接连砸来,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泛起剧烈的涟漪,紫悦额角渗出细汗,却依旧死死撑着,独留悲尸在屏障外疯狂捶打,发泄着体内翻涌的能量。
“你来了。”红星闪闪靠在断墙上喘了口气,扯了扯嘴角,“那藏头露尾的家伙咽气时,我就知道你这股魔法波动会冒出来。”
紫悦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火药味:“这就是你说的‘包在我身上’?我看你是差点把自己打包送给死神!”她一边维持着屏障,一边从魔法空间里召出两支闪着银光的药剂,“不是说备了七支抗辐射药剂?现在倒好,连自己都快成辐射源了,药剂喂狗了?”
嘴上的话像冰锥一样扎人,可她的动作却暴露了真实情绪——抬手抓住红星闪闪的肩膀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在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刻意放轻了力度。两支药剂被同时注入,红星闪闪闷哼一声,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血管蔓延,体内那些被辐射扭曲、膨胀的畸形细胞像是遇到了天敌,纷纷发出细微的爆裂声,被周围健康的细胞迅速吞噬、清除。
紧接着,紫悦的独角亮起耀眼的紫光,她将手掌按在红星闪闪后心,几乎一半的魔力如潮水般涌入他体内。红星闪闪能感觉到那股温暖的力量修复着受损的脏器,肩膀贯穿伤处的肌肉开始簌簌收缩,鲜血逐渐止住,原本因剧痛和辐射而颤抖的身体终于稳住。
“这家伙……”红星闪闪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重新锁定屏障外的悲尸,“全身都裹着致命辐射,力量和防御都硬得离谱,近身就是找死。”
话音刚落,他的双眼猛地迸发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实质的扫描仪,穿透悲尸扭曲的表皮、纠结的肌肉,将其体内的构造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在脏器间跳动的、散发着机械光泽的芯片。
“三颗大脑,六颗心脏。”红星闪闪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金色的瞳孔里映出悲尸体内的结构,“头顶那颗大脑的芯片已经被我刚才的冲击毁掉,但胸口和腹部还有两颗,那才是控制它行动的核心。”
紫悦闻言,咬了咬下唇,屏障外的悲尸正用带着利爪的手掌疯狂拍击,屏障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我来牵制它。”她深吸一口气,独角的光芒愈发炽烈,“用魔法锁住它的动作,你找机会,毁掉剩下的芯片。”
“交给我。”红星闪闪活动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刚才被压制的力量重新在四肢百骸间涌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决绝的弧度,“正好,让它尝尝什么叫‘没用的’。”
话音未落,紫悦猛地撤去部分屏障,将一股凝聚到极致的紫色魔力推了出去,如同一道锁链缠向悲尸的四肢。而红星闪闪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周身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流转,每一步踏在地上都让碎石崩飞——那是属于他的、隐藏在血肉之下的力量正在苏醒,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直扑悲尸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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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尸被魔法锁链缠住,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挣脱,而红星闪闪已经逼近,眼中金光更盛,右手紧握成拳,空气中仿佛响起了无形的轰鸣,那是即将撕裂一切的预兆,至尊波动拳。
金色的能量球裹挟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如出膛的炮弹般直直命中悲尸的胸口!“轰——!”剧烈的爆鸣中,悲尸那覆盖着黏液的碧绿色皮肤瞬间炸开大片焦黑,碳化的肉块混着墨绿色的辐射汁液飞溅,胸腔处塌陷下去一块,清晰可闻的骨骼碎裂声“咔咔”作响,仿佛有无数根钢条在体内崩断。它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掀得向后踉跄,撞在残破的墙面上,碎石簌簌落下。
但悲尸眼中的疯狂丝毫未减,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硬生生无视了紫悦魔力束缚带来的拉扯感,脖颈与胸口的肌肉像充气般剧烈鼓起,皮肤下青筋(或者说某种类似血管的组织)暴起,一颗比先前大上数倍的能量球在它口中凝聚,墨绿色的光芒几乎要将其口腔撑裂,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扑红星闪闪!
“太慢了!”红星闪闪脚下猛地发力,地面被踏出一个浅坑,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那能量球擦着他的衣角轰在地面,瞬间融出一个冒着白烟的深坑,辐射雾气腾腾升起。这四周的结界早已换了模样,紫悦重新布下的法阵泛着流动的紫光,不再禁锢空间波动,反倒像给空间魔法铺就了轨道,让他的闪避愈发迅捷。
“给我——按住它!”紫悦的声音带着魔力催动到极致的颤抖,额前的独角亮得几乎要刺瞎人眼,她双臂猛然下压,悲尸身上的深紫色魔力锁链骤然收紧,勒进其焦黑的皮肉里,渗出更多腐蚀性的液体。与此同时,悲尸头顶的六芒星阵骤然扩大,纹路变得愈发繁复,如同实质的巨锤般“嗡”地一声压了下来,金光与紫光交织,竟真的将悲尸那颗满是褶皱的头颅死死按在地上,让它连抬头都做不到。
悲尸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四肢疯狂刨抓着地面,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沟痕,绿色的泪水混合着血水从污浊的眼眶里涌出,滴落在地便腐蚀出细密的小孔。就在这时,它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猛地刺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眼球,肉体的本能让它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晨光。
一匹小马从吱呀作响的破旧木床上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麦香。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狭小的房间里摆着几张拼在一起的木板床,墙上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窗台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的野菊。陌生,却又熟悉到让心脏发颤。这里没有辐射报警器的尖啸,没有消毒水和血腥味,只有一种近乎奢侈的、带着灰尘味道的温馨。
他下意识地抬起蹄子,愣住了——那是一双干净的、没有任何疤痕和溃烂的蹄子,小巧,稚嫩,带着少年特有的光泽,完全没有被辐射液体浸泡过的褶皱,更没有肌肉撕裂后缝合的丑陋疤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缩水了,回到了十岁时的模样。
“安宁,下来吃饭了。”
一道温和的女声从楼下传来,像温水漫过干涸的河床,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安宁……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了?三年?五年?还是更久?自从被拖上冰冷的手术台,被那些戴着白口罩的家伙称为“实验体73号”之后,他以为这个名字早就和孤儿院的烟囱一起,在轰炸中化为灰烬了。
他踉跄着从床上爬下来,膝盖撞到床脚,传来真实的痛感,却让他莫名地安心。跌跌撞撞冲出房间,楼下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宽敞的食堂里,阳光透过木窗洒下金色的光斑,十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马围坐在长桌旁,有的在扔纸团打闹,有的举着陶碗喝着白色的液体,还有的正大口嚼着黄澄澄的方块(那是面包,他记得,她曾经指着画册告诉过他,面包是世界上最香的东西)。
是他们!是孤儿院的伙伴们!是那些在辐射尘降临时,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他的家伙;是在他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咬对方耳朵的家伙;是他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能称之为“家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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