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最凛冽的时节到了。北风像裹着冰碴的鞭子,抽打着城市每一个角落,也抽打着每一个无家可归者的灵魂。饥饿不再是钝痛,而是化作一种侵蚀五脏六腑的寒冷,与体外的严寒里应外合,试图将生命最后的余温也掠夺殆尽。
冬至蜷缩在一个勉强能遮蔽风雪的破庙角落,身下垫着偷来的、几张油腻的破麻袋。他的嘴唇冻得青紫,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高烧像鬼火一样在他体内窜动,时强时弱,烧得他意识模糊,眼前尽是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看到父亲决绝离去的背影,看到宋清朗恐惧扭曲的脸,看到米店伙计鄙夷的目光,看到码头二流子猥琐的笑容,看到客栈管事扔下的、叮当作响的铜板……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母亲那双眼睛——震惊的、痛苦的、带着泪光的,以及……最后在巷口,她看着他逃离时,那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绝望与某种他当时无法理解,如今在高烧的灼烧下却逐渐清晰的……牵挂。
“冬……至……”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呼唤,带着泣音,穿透呼啸的风雪,直接钻进他滚烫的耳膜。
是幻觉吗?
大概是吧。濒死前的幻觉。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就这样结束了吗?像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冻毙在这破败的庙宇里,直到尸体僵硬,被风雪掩埋。这似乎就是他注定的结局。他挣扎过,反抗过,甚至将自己淬炼成冰,可最终,还是敌不过这世道的严寒。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虚无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放弃吧,太累了。
就在这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他一直藏在怀里,用破布紧紧包裹着的——那片沾过母亲鲜血的碎瓷。
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条,刺入他滚烫的皮肤。
母亲的血……
她还在某个地方吗?还在那冰冷的污水里,搓洗着永无止境的衣物吗?她的手,是否又添了新的裂口?她是否……也曾在这同样的风雪夜里,因为找不到他,而感到一丝一毫的……?
不。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从他冰封的心湖最深处炸响。
他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他死了,母亲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曾经会为他点燃炉火,会默默吃掉所有苦涩,会在他守护时露出复杂眼神的女人,将彻底沦为这冰冷城市里一个无依无靠的、真正的孤魂。
他们之间,那残酷的、互相折磨的共生,那基于本能的一次次抱团取暖,那无声的守护与笨拙的靠近……这一切,难道最终只是为了指向这样一个无声无息的、分别的终结吗?
不!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高烧让他的视线扭曲,风雪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体掀翻。但他紧紧攥着怀里那片碎瓷,锋利的边缘再次割破了他的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要回去。
回到那条后巷。回到她身边。
哪怕她的目光依旧痛苦,哪怕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的无能,哪怕靠近意味着双倍的煎熬。
他必须回去。
这不是原谅,不是和解,甚至不是守护。
这是归途。是迷失的幼兽,在历经所有的寒冷、饥饿、背叛和淬炼之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躯壳,凭着最后一点烙印在骨血里的本能,挣扎着,爬回唯一能确认彼此还“活着”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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