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岩洞。
仅仅是踏入其中,语言便显得苍白。这里没有水晶的瑰丽,没有能量河流的狂暴,甚至没有那种被刻意塑造的秩序感。有的只是最原始、最蛮荒、也最沉重的存在。空气凝滞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石粉末,带着浓重的、金属与古老岩石的气息。光线极其微弱,来自岩壁自身散发出的、极其暗淡的暗红色荧光,勉强勾勒出轮廓。
洞穴巨大得超乎想象,仿佛置身于某颗星球空洞的核心。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万年沉积的岩层皱褶和突兀隆起的坚硬石笋。而在洞穴中央,矗立着世界之柱破碎后留下的最大遗骸——那不再是人造柱体的形状,而是一座扭曲、狰狞、高达数百英尺的畸形岩峰,仿佛大地被暴力撕开后强行愈合留下的丑陋疤痕。岩峰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紫黑色脉络,这些脉络最终汇聚向基部一个令人心悸的存在。
活化腐化岩核。
它大约有一栋房屋大小,外形不规则,像一块被强行嵌入岩峰基部的、剧烈搏动的紫黑色肉瘤。表面覆盖着粗糙的、仿佛熔岩冷却后又腐败的硬壳,无数细小的触须状能量束从它身上延伸出来,刺入周围的岩体,不断泵送着污浊的暮光能量。它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源初岩洞随之震颤,发出低沉痛苦的呻吟,同时岩峰上的紫黑脉络便明亮一分。它既是伤口,也是不断制造脓血的毒源。
大地之环的援军已在萨尔之前的联络下赶到,由几位资深萨满和元素师组成。他们在洞穴边缘、相对远离腐化核心的区域,正围绕着数座刻满符文的石质祭坛忙碌着,引导纯净的地脉能量,构筑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净化稳定法阵。土黄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在法阵纹路中流转,艰难地抵抗着洞穴内无处不在的暮光压制。
“位置确认,能量节点校准完成。”维琳闭眼感应着勘察者给予的蓝图,手指在空中虚划,奥术光辉勾勒出净化能量的预定路径,“莱拉尔,我需要你与我同步,用自然之力作为缓冲层和引导索,确保聚焦能量不会提前引爆岩核或伤及柱体碎片本体。”
莱拉尔点头,手中紧握着那枚柯尔拉留下的琥珀晶体,德鲁伊的自然绿光与晶体散发的温暖光晕交融。“我会尽力保持能量流的‘柔和’,但核心冲击的那一下……”
“那一下,必须由纯粹的秩序能量完成,无法缓冲。”维琳睁开眼,目光锐利,“艾伦,布雷恩,塞拉,还有大地之环的战斗萨满们——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在能量聚焦冲击、直到岩核被彻底净化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打断我们。勘察者警告的‘岩洞之怒’,一定会来。”
艾伦站在队伍最前方,他的左臂依然用绷带固定着,右手紧握长剑。盾牌的位置空空如也,但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着他。他看着那块搏动的腐化肉瘤,感受着洞穴深处传来的、即将爆发的狂怒预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不是来征服愤怒,是来承受它,直到净化完成。记住,我们的背后,是治愈的可能。”
没有更多动员。随着萨尔在外围法阵中心一声悠长的、充满大地力量的吟唱,净化仪式正式开始。
维琳和莱拉尔站在法阵内圈的两个关键节点上。维琳法杖高举,奥术能量如同被驯服的星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沿着她规划的路径,开始向腐化岩核缓慢而坚定地靠近。莱拉尔双手张开,翠绿的自然能量如同最柔韧的藤蔓,缠绕上那些奥术光流,调和其过于锋利的性质,同时与洞穴中残存的、未被腐化的原始岩石灵性建立微弱的联系,安抚它们的恐惧。
腐化岩核仿佛感应到了威胁,搏动骤然加剧,紫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它延伸出的能量触须剧烈摆动,向四周的岩壁和地面注入更多的污染。与此同时,源初岩洞的“免疫系统”——岩洞之怒,被彻底激活了。
首先是重力异常。毫无征兆地,团队所在区域的引力忽增忽减,时而感觉身体沉重如铁,寸步难移,时而又轻飘飘仿佛要被吸向洞顶。大地之环的萨满们努力维持法阵稳定,但仍有几个施法者因失衡而踉跄,差点中断能量引导。
紧接着是音波共振。洞穴本身开始发出一种低沉、穿透力极强的嗡鸣,那声音直接作用于骨骼和内脏,让人恶心、眩晕、耳鼻渗出鲜血。塞拉闷哼一声,狼人敏锐的听觉让她承受了更大的痛苦。布雷恩不得不将特制的耳塞分给众人,但效果有限。
然后,岩壁和地面活化了。坚硬的岩石表面蠕动、隆起,形成粗糙的石拳、地刺、乃至小型的岩石傀儡,疯狂地攻击任何移动的目标。这不是暮光腐化,而是岩洞本身“排斥异物”的本能反应,但被腐化岩核的痛苦和愤怒情绪放大到了极致。
“坚守阵地!”艾伦怒吼,挥剑斩碎一个扑向维琳的岩石傀儡。没有盾牌,他只能用剑格挡、闪避,同时用身体为施法者创造空间。一道从侧面袭来的尖锐石刺,他来不及完全避开,只能用左肩的盔甲硬抗,剧痛传来,本就骨折的左臂更是雪上加霜,但他半步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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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的身影在重力异常和活化岩石的袭击中艰难穿梭。她放弃了复杂的潜行技巧,纯粹依靠狼人的野性直觉和速度,匕首化作收割岩石生命的灰影,专门攻击那些试图从死角靠近施法者的活化岩体。她的身上很快添了数道擦伤和淤青。
布雷恩和碎石组成了一道移动的防线。矮人猎人不再追求精准狙击,而是用霰弹和爆炸陷阱大面积清理靠近的岩石傀儡和地刺。碎石的利爪和撕咬对付中小型的岩体异常有效。但重力异常严重影响了布雷恩的射击精度和装弹速度。
大地之环的战斗萨满们则环绕着内圈,他们召唤出小型的土元素协助防御,用震地图腾和地缚图腾减缓活化岩石的速度,用治疗波尽力维持前排战士的状态。
然而,这只是开始。随着净化能量的光束越来越接近腐化岩核,洞穴的愤怒也达到了新的高峰。地面开裂,喷涌出炽热的地脉乱流;洞顶开始坠落巨大的钟乳石;空气中凝聚出纯粹的音爆球,随机炸裂。
更可怕的是,腐化岩核在垂死挣扎中,释放出了它最后的“卫兵”。数团浓稠的紫黑色能量从它身上剥离,落在地上,迅速膨胀、塑形,变成了几个高达十英尺、由纯粹的暮光能量和尖锐岩石构成的扭曲元素生物——暮光碾石者。它们发出无声的咆哮,迈着沉重的步伐,无视重力异常和地形障碍,直奔内圈的维琳和莱拉尔而来。
“拦住那些大块头!”艾伦咬牙,迎着最前面的一个暮光碾石者冲去。长剑带着残存的圣光砍在它岩石身躯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碾石者挥动沉重的石臂砸下,艾伦勉强侧身,石臂擦过他的胸甲,留下深深的凹痕和一片紫黑色的腐蚀痕迹。
塞拉试图攻击碾石者的关节,但它们的结构异常坚固,匕首难以奏效。布雷恩的火枪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如同挠痒。
一个碾石者突破了外围防线,巨大的石拳砸向正在全神贯注引导能量的莱拉尔。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矮壮的身影猛扑过来,将莱拉尔撞开——是布雷恩!石拳擦着他的后背砸在地上,碎石飞溅,布雷恩喷出一口血,但护住了德鲁伊。
局势危如累卵。净化光束已经触及腐化岩核表面,紫黑色的外壳开始冒烟、溶解,岩核发出凄厉的能量尖啸。但团队的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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