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面前的调音台屏幕上,“骨音8”录像带的声波图谱像一条被揉皱的黑绸带,密密麻麻的杂波将有效声音完全淹没。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指节因为长时间攥着鼠标而泛白——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八个小时,耳边还回荡着前七盘录像带里孩子们的哭声与呆滞的沉默,那些声音像细针,扎得人心里发紧。
“再试最后一次,用窄带滤波把200-500赫兹的频段单独提出来。”老郑重新戴上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图谱随之变化,杂乱的线条渐渐清晰。突然,一阵稳定的“哗啦”声从耳机里传来,不是雨水砸在铁皮上的急促,也不是河水流动的汹涌,而是像池塘里的水被风吹起的涟漪,缓慢、均匀,带着水体特有的厚重感。
“有了!”老郑猛地坐直身体,又调高音量,很快,另一阵声音也浮现出来——“叮铃,叮铃”,清脆、短促,带着金属碰撞的回响,每一次发声间隔几乎相同,像是挂在固定位置的东西被风反复吹动。他摘下耳机,将声音外放,技术科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
“这不是设备故障,是故意录进去的。”老郑指着屏幕上的声波峰值,“水流声的频率稳定,说明是静态水源,比如池塘、沉淀池;风铃音的谐波完整,应该是金属材质,挂在至少三米高的地方,大概率是废弃房屋的屋檐下——江辰在给我们留线索,又像是在炫耀他的‘布局’。”
周岚走到屏幕前,手指在图谱上划过:“静态水源排除了河流,结合江辰的活动范围,南郊石拱桥附近的废弃砖窑有个沉淀池,是以前砖窑取水用的,旁边还有三间看管员小屋,符合条件。”
陆海立刻调出江辰的行车记录仪数据,屏幕上跳出一条反复出现的路线:从江辰家出发,沿城郊公路向西,最终停在石拱桥附近的临时停车场,近三个月里,这样的记录有12次,每次停留时间1-2小时。“之前我们以为他是去散心,现在看来,他是去‘检查’藏在那里的东西。”陆海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沉淀池的位置,笔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破纸张,“明天一早,我们去现场。”
第二天下午,城东“跳蚤市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窄小的通道里挤满了人,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空气中飘着廉价香水、油炸小吃和旧衣物的混合气味。小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花衬衫,背着个破帆布包,头发故意弄得乱糟糟的,活像个常年在市场里淘货的闲散人员。他按照江辰银行流水中“每月5号固定支取200-500元现金”的线索,在市场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一家隐蔽的药品摊位。
摊主黄老四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脸横肉,左脸有一道刀疤,看到小王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要啥?别瞎看,不买就走。”
“有‘安定’吗?”小王压低声音,装作四处张望的样子,“给家里老人买的,医院开的量不够,晚上总睡不着。”
黄老四的手顿了一下,抬头打量着小王,眼神里满是警惕:“你要多少?这东西可不好弄。”
“先来10片,要是好用,我以后常来。”小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递了过去。
黄老四接过钱,快速塞进怀里,又从摊位底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包,刚要递给小王,目光突然落在小王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是上次抓捕时被嫌疑人划伤的,虽然刻意用袖子遮了,但还是露了一点出来。黄老四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一抖,纸包掉在地上。
“你……你是警察?”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往后退,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名便衣警员按住肩膀。
“别乱动!配合调查!”小王亮出证件,语气严肃。
黄老四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我……我错了,我不该卖这药……”他双手不停搓揉着裤子,声音发颤,“那个人,就是照片上这个男的,从去年开始,每个月5号都来买10片‘安定’,说给家里老人用。我问过他为啥每次都买这么多,他说老人失眠严重,我就没敢多问……他给的钱比别人多,我一时贪财,就……”
顺着黄老四的线索,小王又找到了市场深处一家卖旧电器和录像带的摊位。摊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姓赵,看到江辰的照片,立刻点头:“我认识他,他常来买空白录像带,要的都是那种高容量的,说要录动漫。上次他还问我,能不能把录像带里的磁迹彻底消掉,我觉得奇怪,怕他用来做坏事,就没敢多卖给他,每次只卖5盘。”
“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吗?有没有跟别人一起?”小王追问。
“都是一个人,每次来都戴着黑色帽子和眼镜,低着头,话很少,买完就走,从来不多停留。”赵摊主回忆道,“我记得有一次,他来买录像带的时候,我听到他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接,直接关了机,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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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商贩的证词,加上江辰的银行流水、行车轨迹,彻底排除了他有同伙的可能性。所有涉案物品——镇静剂、空白录像带、作案工具,都是他独自一人筹备、购买的,这个发现让整个专案组都倒吸一口凉气:江辰不仅心理扭曲,还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和执行力。
9月23日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南郊石拱桥附近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陆海带着刑侦队、法医团队和两名专业潜水员,驱车来到了废弃砖窑。砖窑已经废弃五年,外围的围墙倒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长满杂草的空地。杂草长到齐腰高,枯黄的草叶上挂着露珠,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分成两组,一组跟我去沉淀池,一组搜查周边的废弃小屋,注意保护现场,不要破坏任何痕迹。”陆海下达命令,随后拿着地图,在前面带路。
走了大约十分钟,一个直径约10米的沉淀池出现在眼前。池水呈深绿色,浑浊不堪,水面漂浮着杂草、塑料袋和枯枝,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池边有三间破旧的看管员小屋,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半,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裂缝,其中最靠近沉淀池的一间小屋,屋檐下挂着一个生锈的金属风铃——风一吹,“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清脆、悠远,和“骨音”录像带里分离出的风铃音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陆海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示意队员们退后,让潜水员准备下水。
两名潜水员穿上厚重的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缓缓走入池中。池水冰冷刺骨,刚没过膝盖,就能感觉到水下的淤泥很厚。他们一点点向池中央移动,潜水镜在浑浊的水中几乎起不到作用,只能依靠手摸来搜索。
岸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水面。林国强站在最前面,双手握拳,指节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潜水员的方向,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昨晚接到通知后,一夜没睡,凌晨四点就赶到了警局,执意要跟着来现场——他想亲手找到女儿,哪怕只是……最后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薄雾渐渐散去,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池面上,却照不进浑浊的池水深处。突然,水面泛起一阵气泡,一名潜水员浮出水面,举起一个黑色塑料袋,朝着岸上大喊:“找到了!里面有衣物!”
队员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塑料袋,放在铺好的防水布上。陆海戴上手套,慢慢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件粉色的长袖上衣和一条小熊补丁短裤,衣服的边角有些磨损,但图案清晰可见,正是林小满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小满……我的小满……”林国强看到衣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捶打地面,放声痛哭,眼泪混合着泥土,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来晚了,爸爸没保护好你……”
陆海蹲下身,轻轻拍着林国强的肩膀,眼眶也红了。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林国强的哭声和风吹风铃的“叮铃”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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