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号在虚空中沉默地滑行,如同一块被遗忘在冰冷深海的顽铁。
引擎粗重的喘息透过舰体传来,低沉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是这无边星空里唯一的背景音。
每一次震动都像是这艘伤痕累累的星槎生命末路的抽搐,提醒着舱内的人,它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将两人彻底抛入这连星光都显得吝啬的永恒虚无。
舷窗外,宇宙以它亘古不变的冷漠铺展着。
星辰是遥远的、冻结的尘埃,微弱的光点镶嵌在浓得化不开的墨黑丝绒上,恒定,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偶尔有细小的星际碎石无声地撞在强化玻璃上,留下瞬间即逝的苍白擦痕,旋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贪婪地吮吸着一切热量和声音,只留下舱内两人压抑的呼吸,以及仪表盘上那些代表生命、代表航向、也代表潜在毁灭的、永不疲倦闪烁的微光。
彦卿像一尊被遗忘在驾驶座上的石像。身体被安全带牢牢束缚在冰冷的座椅里,维持着一种近乎僵硬的笔直。
应急灯惨淡的光线吝啬地勾勒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下颌的轮廓锋利得像是能割开空气。
汗水早已在额角干涸,留下浅浅的盐渍痕迹。那双紫金色的眼眸,紧紧锁定在主控光屏上跳跃的星图轨迹和下方不断滚动的、代表“夜枭”各系统状态的冰冷数据流上。
一行行代表引擎输出波动、装甲应力警告、能量管路老化的黄色甚至红色字符,如同催命的符咒,无声地流淌。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后的疲惫灰烬,凝固在眼底深处。
操控星槎的手指偶尔在复杂的虚拟面板上拂过,输入几个微调指令,动作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却又带着一种与这具年轻身躯格格不入的、被生存本能压榨出的机械感。
时间在引擎的喘息和仪表的闪烁中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滑行,悬在崩溃边缘的星槎和身后可能随时出现的追兵,是悬在头顶的两把利刃。
慕容晴熟睡的呼吸声,微弱地穿透了引擎的轰鸣和金属的哀鸣,丝丝缕缕地钻进彦卿的耳中。那气息就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轻浅,带着久病初愈般的虚弱,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每一次细微的吐纳,都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上彦卿高度戒备的神经。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微弱气息拂过空气的微弱扰动,甚至能想象出她苍白脸颊上因痛苦或虚弱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这声音,这近在咫尺的生命迹象,在这片由钢铁、冰冷和死亡威胁构成的孤绝囚笼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沉重。
彦卿搭在膝盖上的左臂,外侧那一点微弱的、被布料阻隔的触碰感,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顽固地扩散着。
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重量和温度,此刻却灼烧着他的感官。他几乎能感觉到她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脆弱轮廓。一种莫名的悸动如同细小的虫蚁,沿着脊椎悄然爬上心头。
他想抽回手臂,让那令人分心的触感消失,让冰冷的空气重新填满两人之间那狭窄的缝隙,恢复他早已习惯的、坚硬的孤独。
但他没有动。
每一次引擎不规律的剧烈震颤,每一次舰体突然的、令人心悸的倾斜,彦卿全身的肌肉都会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的目光会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瞬间扫过副驾驶座上的身影,确认那安全带是否牢固,确认她是否被甩离座位,确认那微弱的呼吸是否还在继续。
这几乎成了他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内的本能,快过思考,甚至快过他对星槎状态的判断。
每一次确认之后,那紧绷的弦才会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疲惫,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恐惧——恐惧那呼吸声的骤然消失。
这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那颗早已被战火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勒出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僵持中,慕容晴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睁开眼,但苍白干裂的嘴唇却极其艰难地翕动了几下,仿佛在无声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然后,一声微弱的、带着破碎感的音节,艰难地从她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水……”
这声音太轻了,几乎被引擎的轰鸣瞬间吞没。但彦卿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比接收到最高级别的战斗警报绷得更紧。
那一点被触碰的手臂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指关节在膝盖上骤然握紧,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没有立刻回应。
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星图轨迹和那些滚动的红色警告上,仿佛那破碎的求水声只是引擎噪音的一个变调。
驾驶舱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又沉重了几分,只有仪表盘指示灯规律而冷酷地明灭着,如同嘲讽的眼睛。
漫长的几秒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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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动了。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粗暴的效率。他没有转头,甚至没有用余光扫视,左手猛地探向自己座椅下方一个固定的储物格,起飞前他已经把背包放在了那里。金属卡扣弹开的声音清脆刺耳。
一个扁平的、银灰色的军用制式水壶被掏了出来。壶身冰冷,上面布满了细微的划痕,记录着它随主人经历过的风霜。
他拧开壶盖的动作干脆利落,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然后,那只握着水壶的手,以一种极其生硬却又小心翼翼的姿势,朝着慕容晴的方向伸了过去。
水壶悬停在她身前半尺的空中,没有再靠近一寸。那只手臂如同钢铁支架,稳定,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只有那只手,和那只冰冷的水壶,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间里。仿佛递过去的不是维系生命的水,而是一块烫手的烙铁,或者一件亟待处理的危险品。
慕容晴紧闭的眼睑下,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似乎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虚脱后的艰难,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刺入她模糊的视野。她首先看到的,是那只悬停在空中的手。指节分明,皮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略显单薄的质感,但握紧壶身的力量却透露出钢铁般的坚韧。
手背上几道细小的、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红划痕清晰可见。指甲修剪得很短,边缘干净利落。再往上,是同样干净利落的手腕线条,被粗糙的工装袖口遮住了一部分。
她的目光艰难地沿着那只手臂向上移动,越过紧绷的、带着细微汗渍的工装布料,最终落在那张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侧脸上。下颌线绷得像刀锋,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眼眸深处,除了那被少年极力伪装出的冰冷,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力压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紧张?
慕容晴的嘴角上扬,掀起一抹弧度,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要变得更近了许多。
她伸手接过水壶,在触碰到水壶冰冷的金属表面时,无可避免地、极其短暂地擦过了彦卿握在壶身下方的手指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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