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中域西部的断骨山脉染成一片猩红。四道身影贴着山脊低空掠行,衣袂翻飞间不激起半分多余气流,正是乔装潜行的陆尘四人。
陆尘此刻已改去原本的黑袍,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衫,面容也经由苏妲儿的幻术调整,变得平凡无奇,唯有双眸深处偶尔闪过的混沌流光,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体内的吞噬之力尽数收敛,气息平稳得如同一位普通的炼虚初期散修,就连头顶的混沌鼎也缩小成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玉佩,贴在胸口,隔绝了所有特殊波动。
“前面就是黑风隘口,是进入北荒秘道的必经之路,万道圣地和天罡宗在那里设了三重哨卡,盘查得极严。”赤璃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隘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她此刻也收敛了妖族皇女的华贵气度,化作一名身着兽皮短裙、面容略带野性的少女,周身的凤凰气息被陆尘以混沌之力暂时压制,只余下淡淡的蛮荒之气,倒像是北荒常见的蛮族修士。
苏妲儿一身粉衣换成了深色劲装,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只露出一双含俏带媚的眸子,此刻正流转着狡黠的光芒。她指尖凝聚一缕微不可察的幻术能量,轻轻一点,四人周身便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虚影,与周围的山石草木融为一体:“放心吧,我的‘敛息幻阵’能完美掩盖我们的真实气息和修为,除非是化神后期以上的修士近距离探查,否则绝难发现破绽。”
她说着,目光扫过身旁的云芷,忍不住打趣道:“云芷姐姐,你这一身青衣道袍倒是挺符合散修的身份,就是你这冷冰冰的气场,可得收一收,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之辈。”
云芷确实换了一身朴素的青衣,长发简单束起,腰间的长剑也被一层粗布包裹,乍一看与游历四方的普通剑修无异。她闻言,只是淡淡瞥了苏妲儿一眼,周身凌厉的剑意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气息变得平和内敛,若不刻意感知,竟真的像个修为平平的炼气修士:“无需多言,小心行事。”
陆尘微微颔首,目光透过云雾望向黑风隘口:“哨卡的修士修为如何?”
“最外围的是天罡宗的外门弟子,修为大多在筑基到金丹之间;中间一层是内门弟子,多为元婴境;最里面的是一位天罡宗的长老,修为在化神初期,负责坐镇指挥。”赤璃语速极快地介绍着,“他们主要盘查前往妖域方向的修士,尤其是单独行动或气息异常之人,我们只要装作是前往北荒寻找机缘的散修小队,应该能蒙混过关。”
“好。”陆尘点头,做出部署,“等会儿苏妲儿你牵头说话,尽量表现得圆滑些,避免与他们起冲突。云芷你跟在我身后,切勿轻易动用剑意。赤璃你装作我的师妹,少说话,避免暴露妖族口音。”
三人齐声应下,随后脚步放缓,朝着黑风隘口缓步走去。
越靠近隘口,人流便越密集。大多是衣衫褴褛的散修,也有少数结伴而行的小宗门弟子,都在哨卡前排着长队,接受天罡宗弟子的盘查。哨卡两侧,数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天罡宗弟子手持长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之人,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下一个!”一名身材高大的天罡宗弟子厉声喝道,目光落在陆尘四人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你们是何方修士?前往北荒做什么?”
苏妲儿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对着那名弟子拱手道:“这位师兄,我们是来自南边黑岩城的散修,听闻北荒最近出现了一处上古遗迹,特地前来碰碰运气,求个机缘。”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递过去四枚上品灵石,语气恭敬:“师兄辛苦,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那名天罡宗弟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不动声色地将灵石收入囊中,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们气息平凡,衣着朴素,不像是有背景之人,便摆了摆手:“进去吧,记住,在北荒行事,规矩点,别惹是生非!”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苏妲儿连忙道谢,对着陆尘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快步穿过第一重哨卡。
走过一段狭窄的通道,便来到了第二重哨卡。这里的盘查明显严格了许多,一名元婴后期的天罡宗内门弟子坐镇,身旁还站着两名元婴中期的弟子,手中拿着一面奇特的铜镜,正对着过往修士照射。
“这是‘破妄镜’,能看破低级幻术和伪装。”赤璃凑到陆尘耳边,低声提醒道。
陆尘心中了然,不动声色地运转混沌鼎,一缕微弱的混沌之气弥漫而出,笼罩在四人周身。混沌之气包罗万象,最擅隐匿,即便是破妄镜,也难以窥探其下的真实。
“站住,挨个过来受检!”那名元婴后期的内门弟子冷声道,手中的破妄镜光芒闪烁,照向排在前面的修士。
一名修士被铜镜照射后,身上突然闪过一层红光,显露出了真实容貌,竟是一名被圣地通缉的散修。不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天罡宗弟子便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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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敢在黑风隘口耍花样,找死!”内门弟子冷哼一声,目光转向陆尘四人,“下一个!”
苏妲儿依旧走在最前面,对着那名内门弟子笑道:“师兄辛苦,我们就是普通散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破妄镜的光芒落在苏妲儿身上,映照出她平凡的面容和炼气后期的虚假修为,没有任何异常。随后,铜镜依次照向陆尘、云芷和赤璃,无论照到谁,都只显示出普通的修为和容貌,混沌之气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真实情况。
那名内门弟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疑惑,但破妄镜并未发出警报,他也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挥了挥手:“走吧。”
四人心中松了口气,快步穿过第二重哨卡,朝着最里面的第三重哨卡走去。
第三重哨卡的气氛明显不同,这里没有排队的人流,只有一名身着紫袍的老者端坐于一张石桌旁,闭目养神。老者周身气息沉凝,虽然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正是那名化神初期的天罡宗长老。
在老者身旁,还站着两名化神初期的修士,显然是他的随从。他们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小心,这位长老的修为不弱,而且他身上有一件半仙器,感知极为敏锐。”月姬的声音在陆尘脑海中响起,“用混沌鼎护住心神,切勿让他察觉到你的吞噬之力。”
“我知道了。”陆尘在心中回应道,体内混沌鼎轻轻震颤,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将他的心神和气息彻底包裹。
四人走到石桌前,苏妲儿依旧恭敬地说道:“见过长老,我们是前往北荒寻找机缘的散修,还请长老放行。”
紫袍长老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子如同深潭,扫视着四人。他的目光在陆尘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仔细探查之下,却只发现陆尘是一名普通的炼虚初期修士,气息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他的目光又转向云芷,眉头微挑。云芷虽然收敛了剑意,但骨子里的清冷气质和隐隐透出的剑道韵味,还是让他有些在意。不过破妄镜照过之后没有异常,他也没有过多怀疑,只当是一名天赋尚可的剑修。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赤璃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蛮荒之气,不由笑道:“小姑娘是北荒蛮族之人?”
赤璃心中一紧,连忙点头道:“回长老,弟子正是北荒蛮族,此次是带着几位朋友回家乡寻找机缘。”
紫袍长老不置可否,又看向苏妲儿:“你们可知,近期圣地正在通缉一名叫陆尘的修士,此人勾结妖族,罪大恶极,若是遇到,立刻上报,不得隐瞒。”
“知晓知晓!”苏妲儿连忙应道,“我们都是守法的散修,若是遇到那陆尘,定然第一时间向长老上报!”
紫袍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去吧,一路小心。”
“多谢长老!”四人齐声道谢,转身快步穿过第三重哨卡,终于进入了北荒秘道的入口。
穿过一道狭窄的石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穿行在群山之中,两侧古木参天,雾气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蛮荒之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呼,总算过来了!”赤璃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那位紫袍长老好厉害,我刚才差点露馅!”
苏妲儿收起幻术,撇了撇嘴:“还好有陆尘的混沌之气护着,不然还真不一定能瞒过去。不过这只是开始,北荒秘道长达数万里,沿途还有不少圣地的暗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云芷环顾四周,眉头微蹙:“这里的气息很杂乱,有修士的气息,也有妖兽的气息,还有不少血腥味,看来最近有不少人在这条秘道中厮杀。”
陆尘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圣地既然设了明哨,就一定有暗哨。苏妲儿,麻烦你用幻术探查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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