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的硝烟在晚风里渐渐消散,血腥味与焦糊味缠绕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陡峭的崖壁之间。暗殿修士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收敛阵亡同袍的遗体,清点缴获的法宝与资源,金属碰撞声与低声的叹息交织,为这场大胜添了几分沉重。
陆尘独自伫立在诛仙阵核心阵眼处,脚下是失去光泽的阵基,断裂的阵旗散落在地,残留的能量纹路如同垂死挣扎的游蛇,在地面上微微闪烁。混沌鼎悬浮在他身前,鼎身微微震颤,正缓慢炼化着吞噬而来的诛仙阵残余能量——原本布满裂纹的鼎身,此刻有一道细微的裂纹正在缓缓愈合,散发出温润的混沌光华,与他体内的气息隐隐共鸣。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一枚古朴玉简上,这是苏妲儿在清理联盟盟主帅帐时特意送来的机密卷宗。玉简材质非金非玉,表面刻满了晦涩的上古符文,入手冰凉,却能感觉到内里流淌着微弱的能量,显然是用特殊材料炼制而成,才能在战火中完好无损。
“噬天道尊……”陆尘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纹路,低声呢喃,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波澜。在此之前,他只从月姬的只言片语和佛魔残魂的记忆碎片中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想过,自己修炼的《噬天造化诀》、执掌的混沌鼎,竟与这位上古大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真元注入玉简。刹那间,玉简爆发出柔和的金光,无数行苍劲古朴的文字浮现在半空,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沉重,缓缓映入他的眼帘:
“上古混沌初开,天地法则未明,有大能自混沌中诞,号‘噬天道尊’。尊主修《噬天造化诀》,掌混沌鼎,可吞噬万物灵气、本源、法则、气运,化腐朽为神奇,逆势而行,欲重塑天地秩序,还众生自由……”
陆尘的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玉简仿佛有了千钧重量。玉简中记载的功法核心,与他修炼的《噬天造化诀》分毫不差,甚至连一些晦涩难懂的口诀,都与月姬传授给他的完全一致。而混沌鼎的种种神通,也与记载中的描述一一吻合——核心空间、防御至宝、吞噬媒介、镇压气运,四项功能丝毫不差。
“难道……我是噬天道尊的转世?”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但随即被他否定。月姬曾明确说过,他的灵魂独一无二,并非任何大能转世,而且噬天道尊乃是上古时期的人物,距离如今已有亿万年,即便真有转世,也不可能保留如此完整的功法传承。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研读。
“噬天道尊修为日深,吞噬天地灵气,炼化法则本源,实力渐至巅峰,隐隐有凌驾于天道之上之势。天道惧其威胁,暗召上古各大圣地、皇朝、宗门,以‘维护秩序’为名,组建‘诛噬联盟’,于混沌战场设伏,欲除之而后快……”
“混沌之战,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噬天道尊重创联盟数名至强者,混沌鼎横空,吞噬万千神通,《噬天造化诀》运转至极致,黑色领域笼罩万里,联盟大军死伤惨重。然天道亲自介入,降下法则锁链,束缚尊主体内能量,各大圣地强者趁机以自身本源为引,布‘诛仙灭神阵’,终将噬天道尊重创……”
“尊主垂死之际,引爆自身本源,欲与联盟同归于尽。混沌鼎护主心切,裹挟其一缕残魂与《噬天造化诀》传承,破开虚空,遁入下界。天道震怒,下令封锁混沌鼎踪迹,凡与噬天道尊相关者,格杀勿论,此禁令,延续至今……”
读到此处,陆尘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原来万道圣地对他的围剿,并非仅仅因为他叛出宗门、势力扩张,更核心的原因,是他们知晓《噬天造化诀》与混沌鼎的来历,将他视为了噬天道尊的继承者,视为了威胁旧天道秩序的“魔头”。
“难怪万道圣地如此不择手段,难怪他们要组建除魔联盟……”陆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陆尘体内的血脉突然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一股灼热的能量从丹田深处涌出,顺着经脉快速流转,席卷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沸腾不已,每一寸血管都在微微胀痛,而悬浮在身前的混沌鼎,也随之发出强烈的共鸣,鼎身光华大涨,浓郁的混沌之力倾泻而下,将他的身体包裹其中。
“这是……”陆尘心中一惊,连忙运转《噬天造化诀》,试图压制体内躁动的血脉。但这一次,血脉的异动异常狂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反而顺着功法运转的轨迹,变得愈发猛烈。
他的胸口处,一道金色的印记缓缓浮现——那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纹路,形似绽放的莲花,又似旋转的混沌漩涡,正是之前与陆家使者对峙时,混沌鼎共鸣显现出的“九天陆家”族徽印记。此刻,这个印记变得异常清晰,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与混沌鼎的光华相互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能量场,笼罩着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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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陆家的族徽会与噬天道尊的传承产生共鸣?”陆尘的心中充满了困惑。根据陆家使者所说,他是九天陆家的弃子,父母因触犯家族禁忌被囚禁,而现在看来,他的身世恐怕并非“弃子”那么简单,其中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他能感觉到,血脉中躁动的能量并非恶意,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与呼唤,仿佛在回应着玉简中记载的噬天道尊气息。而混沌鼎的共鸣,也并非排斥,而是在引导着这股能量,与自身的混沌之力相互融合。
“难道……我的血脉与噬天道尊有关?”陆尘的心中再次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他的血脉真的与噬天道尊有关,那么陆家的禁忌,恐怕也与噬天道尊脱不了干系。或许他的父母,正是因为守护与噬天道尊相关的秘密,才会遭到家族的迫害。
就在陆尘思绪万千之际,手中的玉简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无数道金色的信息流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这些信息流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画面,一段段记忆碎片,正是噬天道尊当年与诛噬联盟激战的场景。
画面中,一位身着混沌战甲的男子傲立虚空,面容模糊,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威严。他手持混沌鼎,周身吞噬领域展开,黑色的领域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着诛噬联盟的神通与能量。百万大军在他面前如同蝼蚁,各大圣地的强者联手攻击,也无法伤他分毫。
但随着天道意志的介入,天空中降下无尽的法则锁链,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束缚着噬天道尊的行动。各大圣地的强者趁机发动致命一击,无数道神通轰击在他的身上,混沌战甲寸寸碎裂,鲜血染红了虚空。即便如此,噬天道尊依旧没有屈服,他仰天长啸,声音震彻寰宇,随即引爆自身本源,混沌鼎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将诛噬联盟的大军重创,而后裹挟着一缕残魂,破开虚空遁走。
画面的最后,是噬天道尊的一道意念,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执念,回荡在陆尘的脑海中:“天道不公,以秩序之名,行扼杀之实……吾之传承,终将重现世间,吞噬旧法,重塑乾坤……陆家小儿,若得吾之传承,当诛天道,报此血仇……”
“陆家小儿?”陆尘心中一震,这道意念中的“陆家小儿”,难道指的就是他?或者说,指的是陆家的后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家与噬天道尊之间,必然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甚至可能是噬天道尊的后裔。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信息流中爆发出来,仿佛有一股外力在阻止他获取更多的秘密。陆尘的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穿着他的脑海,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栽倒在地。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玉简上,瞬间被玉简吸收。陆尘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排斥力并非来自玉简本身,而是来自冥冥之中的天道意志——就如同之前星谣推演他的身世时遭遇的干扰一样,天道不允许他知晓更多关于噬天道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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