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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新玩具（第1页）

凌晨，国安部“启明星”基地，地下三层。若非头顶惨白的无影灯与四周跳动的全息投影，这里几乎与深海的永恒黑暗无异。肖禹楠揉了揉酸涩发胀的双眼，镜片后的血丝如同蛛网般蔓延，那黑眼圈浓重得堪比刚从冬眠中被强行唤醒的熊猫。但他仿佛毫无所觉，指尖在冰凉的全息键盘上依旧翻飞如舞，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淡蓝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他特殊的视网膜上奇妙地化作具象的光谱——刺目的红色是狰狞的系统漏洞，温暖的金色代表着理论中的最优解，而那些如同夏夜流萤般闪烁不定的紫色光斑，则是量子纠缠时产生的、难以捕捉的特殊能量轨迹。

“第七十三次校准失败。”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嘲弄。话音刚落，全息投影中央悬浮着的那枚核桃大小的金属装置，突然爆出一阵刺眼的电弧，噼啪作响，表面温度在瞬间飙升至287℃，空气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

肖禹楠面不改色，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惊喜”。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精准而迅速地按下了实验台侧面的紧急冷却按钮。嗤——！液态氮喷射系统立即启动，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暂时压制了那股狂暴的热量。当雾气缓缓散去，露出装置焦黑的外壳时，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多年来伏案研究养成的下意识动作，仿佛这样就能让模糊的思路变得清晰一些。“还是不行……”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挫败，“量子隧穿效应依旧无法稳定控制，纠缠粒子对的衰减速度……比理论值快了足足37%。”这37%，如同横亘在他与成功之间的一座大山。

“那是因为你用的是民用级超导材料，好比给跑车装了个自行车的发动机。”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金属摩擦质感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让肖禹楠浑身一僵，指尖的动作戛然而止。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除了偶尔会在凌晨时分推着餐车、悄无声息送来宵夜的保洁阿姨——那位总是对他报以同情目光的阿姨——理论上，绝不该有第二个人出现。他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转过身。

门口的阴影处，斜斜倚着一个壮汉。他穿着一条沾满不明油污和金属碎屑的工装背带裤，上身是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怀里抱着一台明显被暴力拆解、露出内部复杂线路的军用笔记本电脑，嘴里还叼着根造型古怪的金属烟斗，却并未点燃，只是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一头寸头根根倒竖，像钢针般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左眉眉骨处有道从眼角延伸至发际的疤痕，虽已淡去，却依旧狰狞，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的外形，而是他那双堪比精密仪器的手——指节粗大，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痕，一看便知是常年与机械打交道的证明；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指尖却灵活得不像话，此刻正无意识地在笔记本电脑的外壳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嗒嗒声，那频率，竟然隐隐暗合着某种莫尔斯电码的韵律。

“你是谁？”肖禹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面上，指尖却已悄悄滑向桌下隐藏的紧急警报器。基地安全协议第3.7条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脑海里：非授权人员进入核心实验室，将立即触发一级戒备。这个人……是怎么避开层层安保，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

“代号扳手，新调来的装备工程师。”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的银质臼齿，为他粗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痞气。“高局长说，‘启明星’基地藏着个能看见数据流颜色的怪胎，本事不小，就是脑子有时候不太灵光，”他上下打量了肖禹楠一番，眼神锐利如鹰，“看来，你就是那个‘怪胎’了，肖博士？”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天气。话音未落，便随手将怀里的军用笔记本抛了过来，动作轻描淡写，如同丢出一个纸团。“刚才那台通讯器的腔体谐振频率设计有问题，像这种钛合金材质，分子结构密度高，必须在117.3MHz频段才能稳定量子态。你之前的参数，差了整整0.5个点。”

肖禹楠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笔记本，入手冰凉而沉重。当听到“能看见数据流颜色”这句话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这项源于大脑异常放电的“联觉”能力，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能在量子领域取得突破的关键，除了极少数几位核心高层，绝无外人知晓！这个自称“扳手”的男人，不仅像幽灵一样出现，还精准地道破了实验失败的核心原因，甚至连他隐藏最深的底牌都了如指掌！一股寒意从脊椎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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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笔记本的屏幕上。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视网膜都在发烫，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屏幕上赫然是他苦思冥想三个月，耗尽心血却始终无法攻克的谐振腔优化方案，此刻正以三维立体图的形式缓缓旋转，每一个参数，每一处结构调整，都清晰无比，直指核心，完美得让他几乎落泪。这……这简直是……

“你……”肖禹楠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字。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秘的激动，在他心中交织翻腾。

“别你你我我的了，时间宝贵。”扳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实验台前，毫不客气地抓起那枚还带着余温、焦黑变形的通讯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这玩意儿就是你们捣鼓了大半年的量子纠缠通讯器？呵，外壳倒是舍得用料，航天级钛合金，内里的超导线圈却像是从淘宝9块9包邮的地摊货上拆下来的，典型的头重脚轻，中看不中用。”他毫不留情地批评着，语气就像在评价一件蹩脚的玩具。

就在肖禹楠被他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既羞且恼之际，扳手突然像是变魔术般，从鼓鼓囊囊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堆五花八门的零件——几根细如发丝的导线，几个规格奇特的电容，还有一些肖禹楠叫不上名字的金属小玩意儿，随意地撒在桌面上。“试试这个。”他拿起其中一个由废弃CPU针脚和陶瓷电容改造的、看起来颇为丑陋的微型装置，递给肖禹楠。

肖禹楠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扳手那双充满自信与力量的手，又看了看那枚其貌不扬的装置，最终还是依言将其接入了实验系统。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原本狂跳不止、如同沸腾开水般混乱的数据流，在接入装置的瞬间，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下来！那些狰狞的红色漏洞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闪烁的紫色光斑也变得稳定而柔和，最终，在他的视野里化作一条温顺流淌的金色溪流，纯净而明亮。纠缠粒子对的衰减曲线在监测屏上变得异常平滑，隧穿效应触发成功率……从可怜的19%，如同坐火箭般飙升至87%！

“这……这不可能！”肖禹楠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能“看见”，那枚丑陋装置内部，一股稳定而和谐的能量正在流淌，像一条被驯服的金色小蛇，完美地中和了量子态的不稳定性，将那些桀骜不驯的粒子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困扰他数月的难题，竟然被这样一个“破烂”轻易解决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扳手从工具箱里拽出一个布满旋钮和指示灯的金属头盔，啪嗒一声扣在自己头上，眼神透过头盔的观察窗，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硬件是骨架，软件是灵魂。你小子光有华丽的灵魂，却给它套了副骨质疏松的骨架，能走几步路就不错了。”他顿了顿，突然按下头盔侧面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嗡——！

实验室天花板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声，三十六个微型摄像头从隐蔽的角落悄然探出，如同三十六只警惕的眼睛，将整个实验室纳入监控范围。

“现在，”扳手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狂热，“让我们给这个‘玩具’，注入真正的灵魂。”

肖禹楠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行为不羁却又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平静（或者说枯燥）的科研生活，或许将从这一刻起，彻底被颠覆。这个代号“扳手”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或者说“惊吓”？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中那份沉寂已久的好奇心与求知欲，竟如同被点燃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这个“新玩具”，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基地监控系统忠实地记录下了堪称诡异的画面：两个顶着同款烟熏妆般浓重黑眼圈的技术怪才，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展开了一场旁人无法理解的疯狂军备竞赛。扳手如同变魔术般，将拆下来的导弹制导芯片玩弄于股掌，鼓捣出一个巴掌大小、却能掌控蜂群的微型无人机母巢时，肖禹楠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术的光芒，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舞，几小时后，一套更具适应性、能让无人机群如臂使指的集群控制算法便宣告诞生，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与兴奋。当肖禹楠凭借其近乎妖孽的天赋，成功破解了某颗军用卫星的加密频道，脸上刚露出一丝疲惫却得意的笑容时，扳手那边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他不知从哪翻出了几个瘪掉的易拉罐和一堆废旧手机零件，转眼间就拼凑出一个造型古怪却异常高效的信号增强器，信号强度瞬间爆表。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彼此刺激，在咖啡因与肾上腺素的双重作用下，将实验室变成了他们独有的战场和乐园，外界的时间流逝仿佛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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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清晨，当高崇明带着廖汉生和陈晓墨，准备看看这两个宝贝疙瘩到底折腾出了什么名堂时，刚推开实验室的门，三人便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整洁有序、充满未来感的空间，此刻俨然变成了一个怪诞而酷炫的赛博朋克风格造物工坊。天花板下，二十七个几乎隐没在空气中的米粒大小无人机，如同拥有生命般悬浮着，正不断变换阵型，组成一幅幅复杂而精妙的星图图案，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仿佛将一片星空搬进了室内。墙角，一台由扫地机器人改造而成的自动防御炮台正在那里，炮口黑洞洞的，却滑稽地套着一个粉嫩嫩的HelloKitty防尘罩，透着一股反差萌的暴力美学。而最显眼的，无疑是中央工作台上那台半米高、造型充满未来感的量子通讯器原型机，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表面流淌着如同液态金属般变幻莫测的光泽，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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