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川沉默了一会儿。
“长江,他们现在只剩长江天险了。南京、上海、武汉——这三个点,他们丢不起任何一个。”
粟昱:“所以我们要准备渡江。”
“不仅要准备渡江,”张百川转过身:“还要准备渡江之后的事。上海有他们的经济命脉,南京是政治象征,武汉锁着中原门户。这三处,哪一处都不好打。”
粟昱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张百川走回地图前:“我的意思是,扩军到一百二十万是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但这个‘打’法,得有讲究。”
他顿了顿,忽然问:“粟昱,如果你是老蒋,你现在最怕什么?”
粟昱想了想:“最怕我们不等他喘过气,就强渡长江。”
“错了。”张百川摇头,“他最怕的是我们不打长江,而是先打别处。”
粟昱一怔。
张百川从长江移开,向西划过:“武汉。如果我们的主力突然西进,军拿下武汉,切断华中与华南的联系,然后顺江而下,南京、上海就成了孤城。到那时候,长江天险就不是他们的屏障,而是他们的坟墓。”
粟昱的眼睛亮了:“但这样一来,战役规模——”
“会很大。时间也会很长。”张百川接话:“需要工兵、骑兵各纵队配齐。这不是一城一地的争夺,这是战略决战。”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你看各纵队报上来的数字——双堆集战役结束后,各部队收容的国民党溃兵、俘虏,加起来超过二十五万。经过初步教育,愿意加入我军的至少有二十万。地方政权动员的新兵,这个月能到二十万。再加上各纵队原有的战斗骨干……”
“三个月,一百二十万,有把握。”粟昱说。
“但问题不在这儿。”张百川放下文件,“问题在于,这一百二十万人,不能是乌合之众。要有统一的指挥、统一的战术、统一的装备标准。尤其是装备——”
他拿起另一份报表:“现在咱们野战军里,有缴获的美式的,还有咱们鲁中自产的。子弹不能通用。机枪更乱,捷克式、勃朗宁、各打各的弹。”
“这个问题各纵队都反映过。”粟昱点头,“后勤压力太大。”
“所以要整编,要统一。”张百川说:“华东野战军成立之初已经全部换装鲁中兵工厂的武器装备,这个缴获的老美装备全部统一配备新组建的纵队,让鲁中兵工厂试验炮弹,尽快造出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报告声。
“进来。”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参谋立正敬礼:“报告司令员、副司令员,中央急电。”
张百川接过电报,快速扫过。
张百川把电报递给粟昱:“知道了。你先看看,我去给西柏坡回个电话。”
他走出作战室。
粟昱展开电报:“据悉,国民党南京政府正在与美国紧急磋商,计划增购三个军的美械装备。同时,老蒋已密令华中‘剿总’白重禧、京沪杭警备司令部汤恩伯加强长江防线,并筹备在江南组建三十个新编师。另,据可靠情报,国民党特务系统已启动‘渗透计划’,拟向我华东、中原各解放区派遣大量特工,实施破坏、策反、情报收集等行动。望你部提高警惕,加强防奸反特工作,并加速整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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