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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红妆新夜（第1页）

腊月廿八，大将军府内张灯结彩，虽在寒冬，却处处透着暖意。红绸从正门一直铺到内院，廊下悬挂的绢灯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将飞雪映成点点金粉。今日是刘备迎娶甄宓之日，虽非正室之礼，但以大将军之尊，仪程依旧隆重而庄严。

甄宓坐在新布置的正房内，身着大红织金喜服，头戴累丝金凤冠，珠帘垂面。房中温暖如春，四个角落的铜炭盆烧着银骨炭，全无烟气，只余融融暖意。妆台上，胭脂水粉、钗环步摇一应俱全，皆是最上等的品质。

她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有些恍惚。

两月前，刘备的原配甘棠、侧室糜贞、蔡琰、孙尚香，以及刘禅等子女，由黄忠将军亲自护送至邺城。甄宓本以为会面临刁难或冷眼——毕竟她是再嫁之身，又曾为袁氏妇。可出乎意料，甘棠夫人温婉持重，拉着她的手说了许多体己话；糜贞夫人活泼热情，送了她许多徐州带来的新奇玩意儿；蔡琰夫人才情高绝，与她谈诗论赋，竟十分投契；连那位以英气着称的孙尚香夫人，也爽朗地邀她日后一同习练剑舞强身。

她们真诚地接纳了她，仿佛她本就是她们中的一员。那一刻，甄宓冰封的心，真正开始融化。

“夫人，吉时到了。”嬷嬷轻声提醒，为甄宓盖上大红盖头。

视线被遮蔽，世界只剩一片朦胧的红。她被搀扶着起身，走过长廊，来到正堂。

堂中宾客不多，皆是心腹文武及家眷。仪式简朴而庄重，没有喧闹的宴饮，只有主婚人简雍清朗的诵祝声。甄宓隔着盖头，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身上，有关切，有好奇，有祝福。

最后，她听见了那个沉稳的脚步声。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宽厚，指节分明。她将手轻轻放入，被他稳稳握住。

“礼成——！”简雍高声唱道。

然后甄宓被他牵着，一步一步，走回屋内。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刘备松开了手。甄宓站在原地，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她等待着他掀开盖头，等待着他可能急切的亲近，或是审视的目光。

然而，她听见的却是倒水的声音。

“站了许久，喝口热茶吧。”他的声音温和，全无压迫感。

盖头被轻轻挑起。

甄宓抬眸，对上了刘备的眼睛。烛光下，他褪去了白日里的威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目光依旧温和澄澈。他亲自将一杯温茶递到她手中。

“谢……谢大将军。”甄宓接过，指尖触碰，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

“私下里，叫夫君就好。”刘备微笑，在她对面的席上坐下，自己也端起一杯茶，“今日累了吧？”

甄宓摇头，捧着茶杯，暖意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她看着他，忽然鼓起勇气，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大将军……夫君，宓曾嫁袁熙，乃再醮之身。夫君……当真不嫌弃么？”

话说出口，她的心揪紧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她，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袁府。你披发垢面，跪坐在地，眼中尽是惊惶绝望。那时我便想，这样一个女子，不该成为权力交易的牺牲品。”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将你安置别院，派人送去账册图样，并非试探，而是真心想看看，你是否愿、是否能在新环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你没让我失望。”

“至于袁熙……”刘备声音低沉几分，“他既已故去，往事便该随风。你嫁他，是父母之命；今日嫁我，亦是时势使然。但既入我门，便是我刘备的夫人。我会好好待你，与棠儿、贞儿、琰儿、香儿一样。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在这府中，你不必低人一等，不必战战兢兢。你可做你想做之事，可学你想学之艺，可与姐妹们和睦相处，平安喜乐地生活。”

这番话，语气平实，无华丽辞藻，却字字敲在甄宓心上。

她怔怔望着刘备，眼中渐渐浮起水光。不是委屈，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久违的、被当作“人”而非“物”来尊重的感动。自家族将她当作联姻工具，自刘氏将她当作讨好筹码以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你可做你想做之事，平安喜乐地生活。

甄宓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不是悲伤，不是委屈，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与感动。那些压在心头许久的阴霾，被他这番话轻轻拂去。她终于相信，自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家。

“夫君……”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刘备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他的拇指抚过她细腻的脸颊，停留在她柔软的唇边。

四目相对，呼吸渐近。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起初是轻柔的试探，像是怕惊扰了她。甄宓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生涩地回应。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不带急色，只有珍惜。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男子特有的气息。

一吻方罢，他并未进一步动作，而是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心跳沉稳有力。甄宓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搏动，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宓儿，”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廓，“从今往后，你只是甄宓，是我的妻子，不是任何人的筹码，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最后的心防。

她抬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一次，带着决绝的勇气和全然的信任。

红烛高烧，火光摇曳。

衣衫渐褪，肌肤相亲。甄宓羞不可抑，紧闭双眼，但身体却诚实地迎合着温柔的抚触。刘备的手掌抚过她光滑的背脊、纤细的腰肢，最终停留在那丰腴圆润的曲线上，轻轻揉捏，引来她一声压抑的轻哼。

终至身心相契的刹那，甄宓眼睫轻颤，忍下一丝锐痛。待到那痛楚化作绵长的叹息，陌生的欢愉才如月下春江，潺潺漫过心岸。烛影摇红，壁上人影相依相偎，宛若一双经历风雨后，终于得以在静夜中合翅休憩的蝴蝶。

这一夜，春意融融，红帐翻浪。甄宓从最初的羞涩被动，到后来的婉转承欢，将女子最美好的一面尽数展露。而刘备亦极尽温柔，引领她初尝云雨之欢，共赴巫山之境。

直至子夜，风雨方歇。

甄宓香汗淋漓，瘫软在刘备怀中，浑身无力，面泛桃红，眼中水光潋滟，满足中带着疲惫。刘备拥着她，轻抚她汗湿的背，低声道：“睡吧。”

她含糊应了一声，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位置，沉沉睡去。嘴角，带着一丝安心而甜蜜的弧度。

刘备却未立刻入睡。他望着怀中女子安宁的睡颜，指尖轻抚她脸颊。这个一度被命运摆布、几经辗转的女子，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归宿。而他，也在权力与征伐之外，拥有了一份真实的温暖。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雪花无声落在窗棂，很快积起薄薄一层。

而帐内，春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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