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素来自负武勇,今日竟遇敌手……”她喃喃道。
身旁,一名面容沉稳的青年将领却皱紧眉头。他是马岱,马超从弟。他观察得很仔细——对方阵型严整,士卒彪悍,人马皆着白色皮甲,绝非寻常曹军。
正思忖间,场上又过十合。赵云枪法一变,由守转攻,龙胆枪如蛟龙出海,招招抢攻,竟渐渐压制了马超。马超怒吼连连,虎头枪势如疯虎,却总被对方以精妙招式化解,反陷入被动。
“不好!”马岱见状,急令,“鸣金!”
“铛铛铛——”清脆的金锣声响起。
马超正杀得性起,闻金声一愣,虚晃一枪拨马便回。赵云也不追赶,勒马横枪,气息微促,心中对这员悍将的武艺亦是佩服。
“兄长!”马岱迎上,急声道,“此事蹊跷!观其对方军容,亦非曹军打扮。且若真是曹军设伏,何须只派千余人……”
马超此时也冷静下来,“你是说……”马超眼中闪过惊疑。
“待我上前问个明白。”马岱催马出阵。
对面,赵云见敌阵中又出一将,面容儒雅却目光锐利,不似寻常武夫,心中戒备。
马岱于阵前拱手,扬声道:“在下扶风马岱。敢问将军姓名?”
赵云心中一动。扶风马岱?那方才那员悍将,莫非是……,他纵马出阵,银枪斜指,声音清越却不失威严:“吾乃大汉大将军麾下,常山赵子龙!”
马岱与马超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与复杂。
马超再次纵马上前,这一次,他未持枪,而是在马上抱拳:“某乃扶风马超马孟起!先前不知是赵将军,多有冒犯!”
果然是马超!赵云虽已猜到七八分,但亲耳听到,仍是心中一震。马超之名,威震西凉,他曾与曹操大战潼关,杀得曹军割须弃袍,天下皆知。只是后来兵败,投了张鲁……
“原来是马将军!”赵云在马上还礼,语气缓和,“久仰将军威名。只是不知,将军为何在此?又为何与我军冲突?”
马超闻言,虎目一红,恨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曹贼用计害我父马腾,我起兵为父报仇,兵败投奔张鲁。不料曹操遣司马懿入汉中,以重金买通张鲁帐下奸贼杨松,蛊惑张鲁归降,更欲加害于我!我妹云禄、从弟马岱劝我,言刘大将军曾与我父同奉衣带诏,誓诛国贼,乃汉室忠臣。故特率残部,自汉中北上,欲经并州投奔大将军,共报国仇家仇!”
他指了指身后队伍:“一路为避曹军耳目,隐匿旗号,兼程疾行。至西河郡,误以为将军是曹军设伏,这才……”
赵云听罢,心中了然,亦生感慨。他目光扫过马超身后那支疲惫却仍不失精锐的队伍,看到那些西凉骑士眼中燃烧的不甘与仇恨,心中已有计较。
“马将军忠义,子龙佩服。”赵云正色道,“既如此,请将军随我前往邺城,面见主公。主公求贤若渴,若知将军来投,必倒履相迎!”
马超大喜,却又迟疑:“只是……我等这般前去,恐给赵将军添麻烦。且并州战事未歇……”
赵云微微一笑:“无妨。并州有翼德、子义、文远、公明等将军坐镇,可保无虞。我自率余部,护送将军及麾下将士先行前往太原郡休整,再同赴邺城。”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安全……马将军勿忧。既入我境,便是我军袍泽。子龙既遇将军,自当护卫周全。”
“赵将军……”马超在马上深深一揖,“超,谢过!”
一旁,马云禄望着赵云那清朗俊逸的面容、沉稳从容的气度,以及方才与兄长交战时展露的绝世武艺,眼中异彩更盛。她轻咬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岱则拱手道:“赵将军思虑周全。如此,便有劳了。”
赵云当即唤来副将前去传信张飞、太史慈,告知马超来投之事,并言明自己将护送马超前往邺城,请他们继续清剿胡患,不必分心。
安排妥当,两支队伍合兵一处。西凉残军见有了归宿,士气复振。白毦营则警惕不减,依旧保持战备阵型——赵云虽信马超,但为将者,谨慎总无大错。
秋阳西斜,将塬上的人马影子拉得很长。
赵云与马超并辔而行,一路谈论天下局势、用兵心得,竟颇投机。马云禄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目光总不自觉飘向那道白袍银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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