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浅湾蛰伏、暗讯与归港前夜
“鬼仔角”浅水湾的清晨,被浓重的水雾和红树林特有的、略带腐朽的清新气息笼罩。潮湿的空气凝成细密的水珠,挂在船舷、缆绳和每个人的发梢眉角。“黑潮号”这艘伤痕累累的巨兽,此刻静静地蛰伏在礁石与树影的环抱中,仿佛一头收敛了爪牙、舔舐伤口的疲惫海兽。
休整的命令下达后,船上却并未真正松弛下来。一种混合了伤痛、戒备和对未来不确定的压抑感,如同这海湾的晨雾,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烂命华天不亮就带着几个伤势较轻的弟兄起来了。他们利用湾内现成的枯木、藤蔓和船上备用的伪装网,在“黑潮号”本就破损的上层建筑和礁石之间,搭建起更加复杂的伪装结构。远远看去,船只的轮廓几乎与背后的礁石和红树林融为一体,只在高处留下几个难以察觉的了望孔。同时,他们在几个制高点和湾口隐蔽处布置了简单的警戒哨,用捡来的空罐头和细线做了简易的预警装置。
陈浩的恢复比预想的要慢。他勉强能够下床走动,但动作迟缓,脸色依旧缺乏血色。体内归墟之力的自我梳理进入了一个更加精细却也更加痛苦的阶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力量如同断流的溪水,在干涸的河床上艰难地寻找着新的通路,每一次微小的“冲刷”都带来经脉的刺痛。他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甲板一个僻静的角落,按照笔记中的呼吸法,缓慢地调整,尽量减少自身力场对周围环境的影响。饶是如此,偶尔路过的船员还是会下意识地绕开他所在的方向,那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沉凝感并未完全消失。
莎莲娜在阿雅的悉心照料下,妊娠反应稍有好转,但精神依旧紧绷。海湾的幽闭和与外界的隔绝,让她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焦虑。她时常抚着小腹,望着被红树和礁石切割成碎片的灰色天空发呆,只有林琛在身边时,眼中才会短暂地掠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林琛自己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胸口的“精神稳定器”日夜不停地工作,那温热而规律的搏动已经成为他感知的一部分,帮助他勉强维持着与“蚀光”的脆弱平衡。但平衡之下,是日益加深的疲惫和对能量耗尽的恐惧。他明显感觉到,稳定器的效果似乎在随着时间推移而缓慢衰减,就像一块不断被消耗的电池。阿鬼警告过,这东西没有外部充能,全靠内部微型发电模块和他自身的体温温差,理论寿命有限。
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无论是补充静滞之核,还是找到其他压制“蚀光”的方法。而这一切的希望,都系于港岛。
上午时分,阮文雄带着四名最精干、也最熟悉本地情况的老水手,乘坐一艘经过伪装的救生艇,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浅水湾,消失在茫茫海雾和错综复杂的岛礁水道之中。他们的任务繁重而危险:采购药品、食物、燃油,打听消息,还要确保自身安全,不能暴露“黑潮号”的藏身之处。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阿鬼几乎全天候守在他的工作台和通讯设备前。他与鹞子的加密联系时断时续,港岛那边的电磁环境似乎也变得复杂起来,干扰增多。但零碎的信息还是逐渐汇集过来。
“琛哥,鹞子那边有回复了。”午后,阿鬼找到正在检查船体修补情况的林琛,递上一张写满密语的纸条和他自己的翻译摘要,“港岛现在的局面,比我们想的还要乱。”
林琛接过,快速浏览。
“警方方面:o记黄志诚因为之前几次大案未破(包括医院事件和我们‘失踪’),压力极大,但行动权限似乎被上级收紧,更多精力放在追查暹罗帮残部和几起新发生的恶性江湖仇杀上。保安部杨锦荣……很低调,几乎没公开露面,但鹞子从一个在政府工作的远亲那里听到风声,保安部最近在秘密调阅一些陈年档案,涉及几十年前的旧案和一些……‘超自然现象’报告。”
杨锦荣果然没闲着。林琛眼神微凝。
“江湖方面:和兴盛内部,昌叔和元老‘超叔’的联盟似乎并不稳固,底下几个堂口对之前地盘被收回颇有微词,暗流涌动。东星社的新龙头‘笑面虎’司徒浩南手段高明,一边整合内部,一边悄然侵蚀和兴盛边缘地带的地盘,动作不大,但效果显着。另外,有传言说,东星和一批从东南亚过来的‘商人’走得很近,具体做什么不清楚。”
“还有,”阿鬼指着纸条后面,“鹞子提到,最近地下黑市和几个专门处理‘疑难杂症’的地下诊所,都有人在悄悄打听‘怪病’、‘内伤’、‘驱邪’之类的消息,出价很高,但非常隐蔽,要求也很古怪,比如要医生懂‘气功’或者‘古老巫术’。他怀疑,可能不止我们在找这方面的资源。”
林琛心中一动。难道港岛还有其他“异常者”或者受害者?还是说,龟背屿或那支雇佣兵背后的势力,也在港岛活动,寻找治疗或控制“实验体”的方法?
“另外,”阿鬼调出自己监控设备的记录,“今天上午,我捕捉到几次非常短暂的、指向性很强的加密信号扫描,覆盖范围包括我们这片海域。信号特征和我们在龟背屿附近、以及遭遇战时监听到的有些类似,但更先进,隐蔽性更强。对方可能在用更精细的方式,进行区域排查。”
林琛心头一紧。追兵果然没放弃,而且手段升级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阮船长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约定的联络时间是傍晚。”
等待继续。林琛召集烂命华、陈浩(勉强参加)和阿雅,开了个简短的小会,通报了外部情况,强调了加强警戒和随时准备撤离的重要性。
陈浩听后,沉默了一下,开口道:“琛哥,如果……如果那些搜寻信号是针对‘异常能量’的,我现在的状态,可能还是个‘光源’。要不要……我暂时离船,找个更偏僻的岛礁躲起来?等风头过了或者你们准备好再汇合?”
他的提议让众人一愣。烂命华立刻反对:“扯淡!浩子你现在这模样,一个人能去哪?碰上野兽或者那帮杂碎怎么办?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林琛看着陈浩苍白的脸和眼中真诚的担忧,摇了摇头:“不用。阿鬼的干扰器修好了,虽然能量不多,但关键时刻可以屏蔽一阵。而且,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你现在离队,风险更大。一起行动,互相还有个照应。”
陈浩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浓雾渐散,夕阳给海湾镀上一层黯淡的金边。就在众人望眼欲穿时,一艘不起眼的、挂着破旧渔网的本地小舢板,晃晃悠悠地驶近了湾口。船上是阮文雄和一名本地老渔民打扮的向导。
阮文雄平安归来,带回了部分急需物资:几箱抗生素、止痛片、纱布消毒水,一些新鲜的蔬菜、米面和淡水,还有两桶宝贵的柴油。东西不多,但解了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带回来的消息。
“琛哥,事情有点复杂。”阮文雄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把嘴,压低声音,“我跟着这个老梁(指那老渔民,他以前跑走私时认识的可靠关系)跑了两个附近的渔村和一个走私贩子聚集的小码头。药和吃的还好说,多花点钱总能搞到。但打听消息时,听到了几件怪事。”
他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第一,大概半个月前,有一伙生面孔在附近几个岛转悠,拿着仪器好像在找什么,自称是‘地质勘探队’,但老梁说,那伙人眼神凶,手脚利落,不像搞学问的。他们最后好像往龟背屿那个方向去了。”
龟背屿!果然有联系!
“第二,就在前几天,有一艘挂着外国旗、但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游艇’在珠江口外徘徊,不靠岸,也不像观光,有渔船靠近就被驱赶。老梁一个在海关有点关系的远亲喝醉了提过一嘴,说那船好像在偷偷扫描过往船只的……‘能量特征’?原话记不清了,大概就这意思。”
能量特征扫描!这和阿鬼监测到的信号对上了!
“第三,”阮文雄脸色更加凝重,“我在那个走私码头,偷听到两个喝多了的暹罗帮小头目(应该是残部)吹牛,说他们老大最近接了个大买卖,和港岛一个很有势力的‘老板’合作,要抓几条从南洋回来的‘大鱼’,报酬高得吓人。他们还说……那‘老板’手下有懂‘法术’的能人,能隔老远找到人。”
暹罗帮残部……港岛有势力的‘老板’……懂‘法术’的能人……
几条线索瞬间在林琛脑中串联起来!海上那支混杂了泰语和粤语的雇佣兵,精准的能量追踪,试图活捉而非击沉……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暹罗帮残部与港岛某个势力(东星?或者其他隐藏势力)的勾结!而那个“懂法术的能人”,很可能就是提供追踪技术、甚至可能与龟背屿有关的“异常者”或技术人员!
港岛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老梁还说了什么?”林琛追问。
“他说,最近风声紧,让我们小心。另外,他提了个建议。”阮文雄道,“他说,如果我们真想悄无声息地回港岛,最好别直接靠大码头。他知道一条非常隐蔽的旧水道,能通到九龙西边一处早已废弃的旧船坞,那里靠近工业区,鱼龙混杂,平时没人去,而且离市区不算太远。就是水路复杂,需要他带路。”
废弃旧船坞?这倒是个理想的临时落脚点。
林琛沉思片刻,看向阿鬼:“鹞子那边,有没有关于那个废弃船坞或者九龙西工业区的最新消息?”
阿鬼快速查询记录:“有提到,九龙西那边最近治安不太好,o记和反黑组在那里搞了几次突击,抓了些小喽啰,但没什么大鱼。废弃船坞……鹞子没专门提,但他说那片区域是‘三不管’地带,很多偷渡客和黑工聚集。”
混乱,往往意味着机会和掩护。
“准备一下。”林琛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明天凌晨,趁大雾未散,我们出发。阮船长,你去和老梁谈妥,价钱不是问题,但要绝对可靠。阿鬼,检查所有设备,尤其是干扰器和通讯设备,确保关键时刻能用。烂命华,安排好警戒和撤离顺序,伤员和女眷优先。浩子,抓紧时间恢复,接下来可能需要你的力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
“目标:九龙西,废弃船坞。”
“我们……回家。”
夜色,再次笼罩海湾。但这一次,黑暗之中,已亮起一点坚定而冷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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