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帕子浸透了,再拧至半干,轻轻包裹住迟声那只沾了脏污的手,从指尖到手腕,一点点擦拭干净。
他的手格外瘦小,与十三四岁少年该有的模样相去甚远,纪云谏总觉得手感有些异样。
鬼使神差地,他将迟声的手翻了过来。
掌心竟然布满了细密的陈伤,新旧交错的疤痕堆叠在苍白的皮肤上,竟比自己早些年习剑时磨出厚茧的手还要粗糙。
纪云谏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这般多的细小伤口,绝非寻常磕碰所能留下,倒像是经年累月的虐待累积而成。
他不自觉放轻了力气,隔着帕子反复揉捏着那冷硬的手指,直到看到青紫色慢慢褪去,变成了淡淡的红润,才换了块新帕子,继续擦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亦是同样的光景,纪云谏的目光下移,落在迟声破损的领口上,隐约能瞥见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
他掀开那衣领,少年瘦弱的肩头、颈侧,乃至胸口的肌肤上都布满了疤痕。
有划伤,有磕碰伤,还有绳索的勒痕,格外醒目。
迟声作为孤儿,想来肯定是常年流浪街头,风餐露宿,免不了与人争抢,遭人欺凌,才会落下这么多伤。
这般想着,被系统逼迫产生的烦闷消散了几分,纪云谏渐渐生出了些怜惜。
待到将迟声的双手都细细擦拭干净,皮肤重新变得柔软红润,纪云谏才收回手,自觉已是仁至义尽。
他自幼养尊处优,从未这般屈尊降贵地照料过旁人,更别提触碰陌生人的皮肤。
若是再让他擦拭迟声的脖颈、小腿,或者是更加私密的部位,属实是强人所难,好在系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再难为他。
他将用过的棉帕细致地叠放起来,只见迟声的眸子勉强张开一条缝,目光涣散,不过几息又无力地闭上。
他喉咙里不住地溢出小声的气音,像是小猫的呜咽般断断续续。
纪云谏皱了皱眉,伸手想探他的体温,刚碰到额头,便被他突然抬起的手紧紧攥住。
纪云谏正想甩开,却被迟声全身剧烈的颤抖给唬住。
迟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滚落:“哥哥别丢下我……救救小迟……”
按系统所言,迟声自幼是孤身一人,何来的哥哥?难不成这一声,是在唤自己?
可他与迟声本萍水相逢,不过是为了任务才照料他,怎么会被当成哥哥?
那颗泪悬在颊边,将落未落。
迟声的头微微偏了偏,带着依赖地来回蹭着纪云谏的手,那滴悬着的泪,便在这柔软的触碰间,恰好滴在纪云谏的手背上。
这潮湿的热意仿佛是团融化的流火,纪云谏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这动作幅度之大,让迟声终于又睁开眼,茫然地望向纪云谏。
他的脸颊已泛起不正常的绯红,那双曾满是戒备的碧色眸子,此刻半睁半阖,发丝被汗水濡湿,黏在泛红的眼尾。
“春桃。”纪云谏沉声唤道。
春桃闻声赶来,见床榻上的迟声面色差得吓人,再看纪云谏仍站在床边,顿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道:“公子,您受不得风寒疫病,这高热之人身边岂能久待?万一过了病气给您,可怎么得了!”
纪云谏却无视了她的催促:“去唤大夫。”
“我早已让人去请了张大夫,”春桃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又劝道,“公子您快回房歇息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大夫来了我即刻向您禀报。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可饶不了我。”
纪云谏正为了那滴泪有些心神不宁,闻言正打算离开,迟声却像是难受至极,直直地望向他,嘴唇翕动着,鼻音中带着哀求:“哥哥……不要走……”
又是哥哥。
纪云谏转身的动作顿住,他一直是家中独子,可天生就带着护着旁人的本能,见不得人示弱,更见不得人依赖。
就连柳阑意都曾感叹过若他有幼弟幼妹,定是世间最为称职的兄长。
那时他只当是母亲的戏言,可此刻迟声只无意识唤了他一声,一股责任感就油然而生。
纪云谏望着迟声湿漉漉的眸子,犹豫了片刻,重新拿起块烫洗干净的帕子蘸了冷水,按压在他的额头上。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转正后与冰山上司签订恋爱合约 摆烂后大佬每天都在掉马 我在香江写小说[年代] [综英美]在哥谭当废弃大楼 祸国毒士死后竟成白月光 重生后前夫来算账了 我靠种田当上校长 人外师兄也会做替身吗 奥运?包夺冠的[花滑] 虐文女主是我师姐 万人嫌证道后,高冷仙尊疯了 她的刀收不回鞘 [综英美]啊,我养蝙蝠,真的假的? 禁忌蝴蝶 宝仪[年龄差] 凝昭序(重生) 少年心事 病弱皇子总在勾引我 [三国]我夫君能止啼 搅碎那个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