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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当天就拿到了最后一项检查的结果，布里切利看见自己的父亲站在窗边打了好几个电话，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隐隐约约间，几个如“手术”“复健”的词汇传入耳中。之后，老布里切利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走廊，范巴斯滕从一直没有放开的手那里感受到了自己爱人的情绪波动。

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步的希尔女士与范巴斯滕的父母一同飞来了米兰，被两位母亲搂抱在怀里的布里切利先回应着两位女士的关心。而范巴斯滕的父亲，作为曾经的职业球员，非常能够对他们可怜的吉安目前的状况感同身受。

希尔女士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而等到老布里切利推开病房门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五双带着期盼的眼睛。行医多年的布里切利教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在自己妻子催促的眼神下，告诉了自己儿子目前最优的治疗方案。其实，结合刚刚自己父亲通话时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布里切利已经猜了个大概。

所以，当老布里切利提起做手术的事情时，布里切利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他抬头和范巴斯滕对视了一眼，笃定地点了点头。在医生处理过后仍然难缓疼痛的左膝盖告诉他，这一回，保守治疗恐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了。

当然，手术绝不可能是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法。相反，与过往的保守治疗相比，这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就可以健康返回赛场。但这当然是一个风险极高的选项，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导致他的膝盖受到不可扭转的伤害，更何况，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这场膝盖手术本身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术后也会面临着各种风险，其中，有可能出现的骨关节炎更是有可能让他以后面临着需要全膝关节置换的状况。要不然，运动员只要一受伤就去做手术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保守治疗的选项出现。

和儿子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老布里切利又转身出去打电话去了，病房里剩下的人则是纷纷围在布里切利周围随时关注着他的情绪。

几番折腾之后，终于是敲定了布里切利的初步治疗方案。米兰的管理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作为代表在这之后来看望布里切利的加利亚尼让他好好治疗，表示会全力支持他的一切决定，也会帮他安抚好焦急的球迷们的。

不论这些话之中是真心居多，还是大多都是场面话，但在这个时候，至少这些话中所代表的坚定的支持无疑是让布里切利的心定了下来。因此，布里切利和当初范巴斯滕在养伤期间一样，也选择放弃了这段时间的工资，直到他回到赛场上。

可靠的经纪人先生在得知了自己手下最为重要的球员受伤的消息之后，立马动身离开马德里回到米兰。风尘仆仆的佩特罗尼先生在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敲响了布里切利的病房门，这时，房间里除了伤员之外，还有马尔蒂尼和巴乔，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正陪着伤员聊天。

两人一看是布里切利的经纪人来了，就将空间留给了两人，出去将自己的午饭给解决了。

当时，布里切利就第一时间将自己需要做手术的消息在电话里告知了自己的经纪人先生，佩特罗尼看了一眼布里切利现在做了个简单处理的左膝盖，就坐在旁边止不住地叹气。

佩特罗尼想着刚刚布里切利说的那些检查结果，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种程度的伤病，这后半个赛季是肯定没办法继续踢了，就算加上一个夏歇期，谁也不知道布里切利最后的恢复情况究竟如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爸爸说，这次膝盖半月板受损，如果恢复得好，半年就有可能回到赛场。但要是情况不好的话……可能就好不了了吧。”

佩特罗尼一听这话，抬手就拍了下布里切利的肩膀让他少说点丧气话。布里切利看向自己的经纪人，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放松地倚在身后的靠枕上，他本来想开口安慰安慰自己的经纪人，但如今的状况其实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他现在马上就要三十三岁了，而不是二十三岁。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可能只能勉强支撑他保持着现有的竞技状态，但要说帮助他摆脱目前的伤病，大概是有些困难的。

正是因为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所以布里切利也没办法给佩特罗尼什么信心，说实话，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等到范巴斯滕陪布里切利把午饭吃完，在外面逛了一圈的马尔蒂尼和巴乔回到病房之后，佩特罗尼已经离开了。开门之后的两人先是左看看右看看手上还提着两大袋零食，当然，他们事先咨询过医生了，这些都属于布里切利在手术前可以吃的范围之内。

将袋子里的东西挨个塞进抽屉里之后，三个人一人一个方向，均匀地分散在病床周围。布里切利扣了下自己的手指，抬眼看见紧张地围在自己周围的三人，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无奈。

不过，多亏了周围人的关心，这些让人温暖的举动也让他没有太沉浸在伤病所带来的郁闷情绪之中。之后几天，接连来看望布里切利的米兰队友们也没有让话题围绕在布里切利的左膝盖上，而是和他讲球队最近的趣事，包括一些别的俱乐部的一些八卦消息。

布里切利觉得自己敢保证，但凡今天这个病房里出现一个体育记者，他这之后将近一个月恐怕都不用愁自己没有素材了。并且，基本上条条都可以写出一个夺人眼球的炸裂标题。

听得乐不可支的布里切利都差点要倒在范巴斯滕的怀中了，这位荷兰人刚刚因为害怕自己的爱人坐着的姿势不舒服，已经把自己的位置从椅子上挪到了布里切利的床边，方便了他在这个时候顺利地接住了自己的爱人。

在这个时候，范巴斯滕也感受到布里切利的心情下意识地放松了不少。至少在这一刻，和队友待在一起的时候，疼痛短暂地放过了布里切利，也让他暂时忽略了对于未来的迷茫甚至是恐惧。

当然，关于他们球队的都是一些好消息，那些不好的、让人听着心烦的消息已经被他们默契地过滤掉了。作为球队队长的马尔蒂尼也是在走进病房前就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暂时没有让布里切利看出丝毫的不对劲来。

但他们这些在队伍里的人都能够感受到，管理层与更衣室的矛盾其实还在继续，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新成员来到队伍之后的适应状况。主教练卡佩罗也是被夹在了两方之中，在布里切利受伤之后的这几天，这样的状况变得愈发的严重，二进宫的他面对这样的状况更是左右为难，在这一刻，米兰展现出了令他无比陌生的一面，陌生到他不愿再在下一个赛季面对这样的场面。

而且，由于布里切利在手术前这段时间也需要充分的休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所以这些天来，已经第三次来看望布里切利的马尔蒂尼和巴乔也没有在这里多待，更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烦心事。两人在离开之前一人给了他一个拥抱，祝福他们的吉安一切都顺利。

范巴斯滕站起来将自己的爱人拥进怀里，抬手抚平那缕翘起的短发，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吉安，大家都希望你能够快点好起来。”这些天，布里切利情绪都不是很好，虽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这种消极情绪，但作为他的爱人，范巴斯滕还是能够轻易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

顺势揽住自己爱人的脖子，布里切利缓缓叹出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马尔科，虽然我一直都清楚足球不会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但是我现在也还不能够接受我的生活中没有足球。”

“所以，”布里切利望着自己爱人的眼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马尔科，不要担心我会放弃自己，我一定会尽快回来和你并肩作战的。”

范巴斯滕环抱住自己爱人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他知道，他能够感同身受。所以他也能够明白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手术后的康复，包括在一段时间之后需要开始的复健，还有在整个恢复过程中，都要被能否回到赛场的心理折磨。

他的吉安在这个年纪受这么重的伤，为了提高成功率，目前手术还没有开始，主刀医生手中的方案已经做了好几次调整，这几天也让布里切利做了好几次检查。这种种迹象让他们感受到情况的严重性，无形中给布里切利也增添了不少心理压力。

当范巴斯滕送走来看望布里切利的队友们后，回到房间就看见了自己的爱人有些落寞地望着窗外，身上被满满的忧虑所笼罩着。直到看见他进来，布里切利的脸上才又一次绽放出笑容来，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笑容不过是对坏心情的一种遮掩。

所以，范巴斯滕才会和自己的爱人聊起这件事。但作为有着类似经历的爱人，他又清楚地明白，言语上的关心与开导能够改变的可能并不多，或许只有伤病真正出现逐渐恢复的迹象的那一刻，焦虑的情绪才会实实在在地消散在布里切利的心中。

佩特罗尼在布里切利快要做手术时再一次来到了他的病房中，这几天，他在他的球员的委托下，将他目前的伤病情况以及从国家队退役的消息正式公布了出去。这就像是给意大利扔下了一枚炸弹，几乎所有的意大利球迷都有些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其实也有些意识到了，他们的吉安留在国家队的时间不多了，包括此前，球员个人和意足协释放出来的信号都能够证明这一点。但真的到了那封告别信被意足协公开之后，次日的各大体育报纸的头条新闻都不约而同地换成了这一条。

这个决定是布里切利几乎在手术时间正式确定的时候就做好了的，他们本来商量的时间应该是在今年的世界杯结束以后。在世界杯开赛前发出更为明确一些的暗示，等比赛结束以后再公布正式消息。

可惜了，布里切利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膝盖，他是肯定无法在世界杯前康复，而且即便日后能够回到赛场，他的膝盖也必定无法支持他继续为国征战了。他选择这个时候公布这些消息，也是为了让一切尽快尘埃落定，给切萨雷留出选择队员的时间来。

这段时间，外面掀起的狂风骤雨不是没有影响到室内的人们，布里切利简单看了几眼报纸上的文字。总体上来说都是比较正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不舍和挽留，以及对于他的祝福，倒也是让布里切利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一消息所带来的震动还在持续着，还有记者上街随机采访了几位意大利球迷，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提到布里切利从国家队退役的消息。他们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即便布里切利在比赛中受伤下场，他们也以为最多一个月就又能看见他们的吉安奔跑在绿茵场上，却忘记了，布里切利也已经是一位即将满三十三岁的老将了。

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在国家队的最后一舞展示在世界杯的舞台上，但这一点小瑕疵对于布里切利来说并不会让他耿耿于怀，只是还是会因为没有和国家队的球迷好好道别而有些遗憾，而他在国家队的故事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也是在手术前的两天，布里切利在见到自己的经纪人先生的同时，手上还被塞了一个信封。疑惑地看了一眼佩特罗尼之后，得到了问题的解答。

“吉安，这是你的球迷们给你写的信，他们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了里面。请我把它带给你，也让我转达他们的祝福……吉安，祝你早日康复。”

佩特罗尼走后许久，布里切利都愣在那里，直到范巴斯滕结束训练后来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爱人坐过来一些。

过了一会儿，范巴斯滕隐隐感觉到了爱人的肩膀在颤抖，将自己的位置又往里挪了挪，试图和自己的爱人靠得更近一些。

布里切利用力抿着唇，极力想要遏制住下一秒就要倾泻而出的泪水，将头死死迈进爱人的肩膀里。果然，虽然在心中已经做了些准备，但看到信纸上这些话语，还是会被球迷们满腔的情感所触动。

布里切利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平铺在身边的柜子上，转身抱住自己爱人的腰。窗外，正午的阳光洒在字迹有些飘逸的落款上——“永远支持你的球迷们”。

鼻腔里充斥着他们家洗衣粉的味道，布里切利小幅度地蹭了蹭自己爱人的肩膀，有些泛红的鼻尖让由于高度差而微微俯视着自己爱人的范巴斯滕爱怜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顶。

“希望……我们很快能够在球场上再见。”

第218章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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