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esp;&esp;祝小舟忽然觉得,没有词语比这个四个字更缱绻。
&esp;&esp;我不奢求什么来日方长,她平静地想,只希望你回到京州之后,不要太快忘记我。
&esp;&esp;“你哪天走,我去送你?”
&esp;&esp;“走?去哪儿?”
&esp;&esp;“他们说你要提前调回京州……”
&esp;&esp;“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提前调回京州?”陈燚反问,而后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敢情今天这顿饭是给我的断头饭啊?”
&esp;&esp;祝小舟惭愧地低下头,无力辩解。
&esp;&esp;房间里没有点灯,黑暗中,视觉削弱,感觉被无限放大,祝小舟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强烈的不痛快,她也变得不痛快:“你早晚会回去,回到你的世界,不是么?”
&esp;&esp;“我一直都在我的世界里。”
&esp;&esp;“可是我不在啊。”
&esp;&esp;“你在。”薄毯下,陈燚捉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紧,要她疼,要她服软,“你要是不在,我抓住的是谁?”
&esp;&esp;她不由得发笑:“别说傻话了。”
&esp;&esp;热恋中的人最容易犯一个错,就是把一刻浓情当做地久天长,聪明如陈燚,竟也会产生这种错觉?
&esp;&esp;“我是傻,不然怎么会以为你跟我一样想的是来日方长?”他笑了一声,寂静中,似乎有一颗小石子落入水面,漾开一圈圈只为走向灭亡的悲伤的涟漪。
&esp;&esp;祝小舟收敛了表情,等待他接下来的倾诉。
&esp;&esp;或者说是,发泄。
&esp;&esp;可他没有,他说:“就算我真的要离开南江,你就没想过让我留下来么?”
&esp;&esp;祝小舟愣住了。
&esp;&esp;“为什么,祝小舟?”
&esp;&esp;“……”
&esp;&esp;“你根本不爱我,无所谓我的去留,还是,你觉得自己留不住我,所以选择摆烂?”
&esp;&esp;“不,”她仍然嘴硬:“我只是觉得你的家在那里,你应该回去。”
&esp;&esp;他力气真大,几乎快把她的骨头捏碎,她疼得快要飙泪。
&esp;&esp;“那你呢?”
&esp;&esp;“……”
&esp;&esp;“你会名正言顺地跟我分开,忘记我,也忘记我们这段短暂的恋爱,对吗?”
&esp;&esp;“……”
&esp;&esp;这一刻,祝小舟好恨他的聪明,三言两语就把她的伪装全部剥掉,让她暴露在聚光灯下接受凌迟。
&esp;&esp;可下一刻,也是他用身体将她包裹,给她母亲哄睡幼婴一样的爱抚。
&esp;&esp;“傻小舟。”他低低地笑,吻着她的头发,“你说得对,我的家在那里,我早晚要回去,可是,这不代表我必须放弃在南江的一切。我们有别的选择,你跟我去京州,或者我留在这里,都可以。”
&esp;&esp;祝小舟闷闷地“嗯”一声,回抱住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esp;&esp;“以后遇到事情,可不可以来跟我沟通,不要一个人在那儿胡思乱想?”
&esp;&esp;“我尽力。”
&esp;&esp;“敷衍。”陈燚说,他支起上半身越过她,带着温热的雪松香气的柔软布料覆在她脸上。
&esp;&esp;片刻后,他重新躺下来,手上多了一部手机。
&esp;&esp;亮起荧光的屏幕对准她的脸,他说:“解锁。”
&esp;&esp;屏保是草坪和蓝天,那是她的手机,拇指按上去解了指纹锁,祝小舟问:“你干什么?”
&esp;&esp;“把我的微信置顶,免得有人把我当摆设!”
&esp;&esp;她在黑暗中接近迷恋地欣赏着他被荧光照亮的深邃的五官,气呼呼的小表情,不自觉地弯着嘴角,“幼稚。”
&esp;&esp;陈燚哼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脸上多了几分震惊,“祝小舟你是人不?”
&esp;&esp;“我又怎么了?”
&esp;&esp;他念出一串数字,问是谁。
&esp;&esp;“你。”那是他的手机号。
&esp;&esp;“为什么我连备注都没有?!”
&esp;&esp;“……我忘了,真忘了。”
&esp;&esp;“现在存。”他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命令,“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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