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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升官（第1页）

官兵收复辽州之后，溃败的贼匪流寇一路向东南逃窜，经山西潞安、泽州二府南下，最终涌入河南境内，沿途仍不免滋扰地方。

与此同时，原本盘踞辽州各州县的残余贼匪，在主力溃败后也化整为零，分散藏匿于乡野之间，成了潜藏的隐患。

古训有云：“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过后，必有凶年。”

战乱席卷之下，辽州境内田园荒芜、庐舍焚毁，百姓流离失所。若处置稍有不当，轻则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重则粮绝民散，恐将酿成人间惨剧，甚至出现人竞相食的绝境。

这桩桩件件，皆是摆在主事者面前的难题。

此前辽州失陷，知州力战殒命，地方行政体系已然崩坏

如今各县城的军情、民情报告，皆需直接呈递至冀宁兵备道处置。

身为冀宁兵备道兵备的乔威，对整个山西的局势早已了然于胸：除少数县城凭借地利或军民死战得以保全外，其余州县皆已被贼匪攻破，损失惨重。

就在这满目的颓势之中，定远县传来的捷报，犹如一抹亮色，让深陷焦虑的乔威眼前一亮，立时大喜过望。

这一战，堪称整个辽州乃至晋中战场的闪光点。

定远县未借助边军一兵一卒，仅凭本地官兵的力量，便成功守住城池，更清缴了境内的贼匪，如此战绩，在眼下各路守军屡战屡败的局面中，尤为难得。

彼时，贼匪流寇势如燎原，朝野震动，崇启皇帝龙颜大怒，下旨严查各地守臣失机之罪。

山西巡抚许鼎、山西总兵尤世禄，河南巡抚玄墨、河南总兵邓奇，陕西巡抚陈玉奇、陕西总督王宠，皆因作战不利、御贼无功的罪责遭到严厉训斥，虽暂居原职，却已被勒令戴罪立功，前路未卜。

朝堂之上的论罪风波愈演愈烈，三省军政官员皆身处这股旋涡之中，人人自危，乔威亦不例外。

前几日，他曾与山西巡抚许鼎私下商议局势，言语间满是忧虑。

乔威慨叹道：“陛下爱珠玉，民亦慕温饱；陛下爱子孙，民亦恋妻孥。奈何陛下欲崇聚财贿，而不使小民享升斗之需；欲绵祚万年，而不使小民适朝夕之乐。自古未有朝廷之政令、天下之情形一至于斯，而可幸无乱者。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这番话，道尽了朝政积弊的根源，却也只能止于私下议论。他们万万不敢将此番言论上书辩解，将战乱的罪责尽数推到崇启皇帝身上。

这般大逆不道之举，无异于自寻死路。更何况如今朝政早已荒废，大权尽落九千岁之手，即便是内阁，也早已沦为摆设，根本无力制衡。

在这般局势下，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唯有在夹缝中艰难求存，勉力支撑这残破的局面。

………………

松乡堡外。

自贼匪在定远县被肃清之后，当地军户便立刻投入到农田践踏损坏情况的检查中，这场景可让李长福心疼不已。

如今他已从战兵之中抽离，专司管理整个松乡堡的屯田事宜。

李长寿心中本就存了些私心，正所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家里三个兄弟，总不能尽数投身军旅，总要留一人照料家计、安稳后方。

再加上李长福自身的身份、平日的勤勉与过往的实绩，在松乡堡内本就备受尊重，由他执掌屯田之事，堡民们也都心服口服。

面对战后残破的田地，李长福当即着手部署：对于根系尚存的麦田，他组织堡民迅速清理残株、松土保墒，再追施腐熟的农家肥，全力挽救受损作物。

对于完全被毁、已无挽救可能的麦田，则直接补种荞麦、糜子、谷子等早熟杂粮，尽可能弥补粮食损失。

这些补种的良种，皆是李长寿从县城之中得到的。

因贼匪攻城，粮商们便纷纷窜逃，击败贼匪之后，当即与知县商议，将各粮商家中囤积的粮食尽数收纳至官仓之中，以此应对战后可能出现的民生危机。

对于李长寿的这一提议，孔知县虽起初略有异议，但细想之下也深表赞同，他心中深知其中要害。

这些粮商官绅平日里只知囤积居奇、盘剥百姓，一旦危险来临，便只顾自身安危逃离县城，对地方安危毫无半点助益。

商议既定后，一部分囤积的粮食也被李长寿专门运到了松乡堡。

毕竟李长寿出兵剿匪本就需耗费大量粮饷，若是定远县城真的最终被贼匪攻破，这些囤积的粮食必然会被贼匪所得，反而壮大其势力。

如此一来，收取这些粮商的囤积粮食，本就无需任何额外理由，哪怕那些粮商和乡绅在安全之后回到县城后对此恶语相向，可当他们看到李长寿麾下严阵以待的战兵时，便都识趣地沉默寡言。

在这乱世之中，拳头硬、有兵在手才是根本，再多的口舌之争，也抵不过实打实的武力威慑。

纪有维深知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全是因为李长寿之功，虽不知道药从何来，但是对他的疾病大有好处。

虽会出现一些副作用，但是尚能忍受。

如今军备疲惫，作为县丞，他立志要打造一支可战之兵，无需同松乡堡战兵一般骁勇，也足以守护地方安宁。对于他的这个想法，巡检司的王朝骏也深表赞同，二人已然开始暗中谋划筹备。

只是在农历三月一日这天，一道升迁任命悄然抵达定远县

经兵备乔威推荐、巡抚复查，再由吏部审核通过，原定远知县孔善之擢升为辽州知州，官至正五品，授奉直大夫；原定远县丞纪有维则擢升为辽州同知，官至从六品。

任命文书送达之时，孔善之与纪有维皆是欣喜不已。从知县到知州，从县丞到同知，这一步他们足足走了许多年，其中的艰辛唯有自己知晓。

只是圣旨之上，也对二人寄予厚望，明确叮嘱。

前知州殉难之地，当妥为抚恤其遗孤，即刻着手修缮城防，以固疆圉；更须协和属吏，主动联络乡绅，共图地方安辑之事。

如今二人荣迁州牧属官，责任愈发重大，尚需戒骄戒躁，益励清操，切勿辜负朝廷委任与抚恤百姓的初心。

二人也知道，此去辽州，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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