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竹的手指还按在墙头那块缺角的砖上,风从袖口灌进去,冷得她肩膀一抽。血已经顺着胳膊流到手肘,黏在鞭子上,一动就扯着伤口。她没管,只是把九节鞭缠紧了些,脚下一蹬,人贴着屋脊滑了下去。
破庙屋顶太矮,藏不了太久。她蹲在草堆边,喘了口气,把小貂送来的布条展开。炭笔写的“快走”两个字歪歪扭扭,像是急着写完怕被人发现。她盯着看了三秒,然后撕成碎片,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走?现在哪能走。
她闭上眼,咬舌尖。疼让她脑子清醒一点。风灵果的气息在体内转了一圈,不为闪避,也不为逃命,而是往回找——找刚才裴无垢抬手那一刻的画面。
指尖微曲,拇指内扣,手腕角度不大不小,像教科书里画的标准动作。她猛地睁眼。
“操。”她低声骂,“那是‘折枝礼’。”
七宫密档《前朝仪注考》她抄过一遍,当时罚她抄三天,抄到眼睛发花。但那一行小字她记得清楚:“折枝礼,皇族幼子见尊长所用,今已绝。”不是臣子礼,不是江湖礼,是前朝太子才用的。
她低头看自己手。十三岁,和当年太子失踪时一样大。裴无垢穿月白锦袍,袖口绣银狸纹,发间插半截玉簪——这些都不是三皇子府该有的规矩。他见丽嫔不跪,说话带笑,却眼神压人;他对三皇子指手画脚,像在指挥一条狗。
还有他叫她“姐姐”。
一开始以为是调戏,后来觉得不对劲。那声“姐姐”听着轻浮,可每次说的时候,他耳尖都红。不是害羞,是压抑。她在猴群长大,听得出谁在装,谁在真。
她把所有线索串起来:折枝礼、年龄、举止、对丽嫔的态度、对三皇子的操控……每一条线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裴无垢不是三皇子的人。
他是前朝太子。
她坐直了,左肩一痛,差点叫出声。但她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掐住伤口。疼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她不能慌,也不能跑。现在跑了,这辈子都别想知道真相。
她撕下衣角,把左肩裹紧,打了个死结。然后摸出腰间匕首,刀柄上的“此”字还在。她用指甲刮了刮,想起烧掉的黑布条,角上绣着半朵并蒂莲。
墨书的。
她眯起眼。墨书为什么给她送瓜子?为什么让她断后?为什么扇骨会出现在冷宫?这么多巧合,是不是也有人在推她往前走?
她不想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她收起匕首,站起身,踩上屋脊边缘。风灵果气息再次启动,空气流动的轨迹在脑中生成路线图。她避开巡逻太监的呼吸频率,绕过后巷排水渠,贴着墙根一路向东。
裴无垢的居所在东华门附近,单独一座小院,外面看着普通,里面机关重重。她以前来过一次,是奉命监视,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她走的是明路,而真正的情报,都在暗处。
她攀上外墙藤蔓,手指抠进砖缝。风灵果感知到瓦片松动的位置,她逐寸挪移,不敢快,也不敢停。左肩的血又渗出来,顺着胳膊往下滴,在青砖上留下几点暗红。
终于,她翻上屋顶,伏在屋脊上,透过窗纸缝隙往里看。
屋里点着灯,烛火摇曳。裴无垢坐在案前,手里托着一块玉牒。龙纹雕工古朴,边缘有裂痕,像是被摔过又拼回去。他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玉牒表面,神情不像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有点……沉重。
她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这就是证据。
前朝玉牒,只有太子才能持有。他不是冒充,他是真的。
她故意踩碎一片瓦。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足够明显。屋里的灯晃了一下,裴无垢抬头,目光直接锁定屋顶位置。
“来了就进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她耳朵里,“躲在外面当壁虎,多累啊。”
她没犹豫,掀开半面青铜兽纹面具,翻身跃下,落地时左脚一软,差点跪倒。她撑住地面,站稳,冷冷看着他。
“你是前朝太子。”她说。
裴无垢没动,也没惊讶。他放下玉牒,抬眸看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姐姐,猜到了?”他说。
她盯着他,手按在腰间匕首上。脑子里全是疑问:他接近她是巧合?还是早就知道她是皇后之女?他引导她查毒药、查密道、查丽嫔……是不是都在布局?
“你回来,是为了夺回皇位。”她说。
裴无垢笑了笑,点头。“没错,我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没动。
屋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的声音。她的伤在流血,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他是前朝太子,那他这些年做的事,都不是为了害她,而是为了逼她变强。
伪造边防图让她去偷,是让她暴露在危险中学会判断;故意栽赃她盗信物,是让她看清七宫的虚伪;甚至那次山洞七日,他发烧装病,其实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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