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进府不过三日,便凭着“温婉贤淑”的性子笼络了不少人心,下人们都说她比黛玉随和可亲,连贾母也时常念叨她懂事。
这日午后,宝钗亲自炖了冰糖雪梨汤,带着丫鬟莺儿来到潇湘院,说是听闻黛玉身子不适,特意送来补养。
黛玉斜倚在榻上,见她进来,故作虚弱地笑了笑:“劳烦宝姐姐费心,这般客气。”
宝钗坐在床边,亲手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妹妹身子弱,该多补补,这汤是我亲手炖的,放了些润肺的药材,妹妹尝尝。”
莺儿在一旁帮腔:“我们姑娘炖了一下午呢,特意嘱咐少放糖,适合林姑娘喝。”
黛玉接过汤碗,却并未喝,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慢悠悠道:“姐姐真是心细,不像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旁人了。不像姐姐,不仅性情好,还这般能干,难怪人人都夸。”
宝钗笑道:“妹妹过奖了,不过是些家常琐事。”
“家常琐事也见真心。”
黛玉抬眼,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她的金锁,“姐姐既有金锁,又得众人喜爱,将来定能寻个好归宿,不像我孤苦无依,只能在贾府寄人篱下。”
宝钗心中一动,试探道:“妹妹哪里话,外祖母和二舅母都疼你,宝玉也常念着你,怎会是寄人篱下?”
“宝玉?”黛玉嗤笑一声,“他不过是顽劣性子,见谁都新鲜罢了。再说,他有玉,姐姐有金锁,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过是个外人,怎好掺和。”
宝钗脸色一红,连忙道:“妹妹又取笑我,那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
黛玉放下汤碗,语气陡然变冷,“姐姐今日来送汤,怕是不止为了探病吧?是不是想问问,我对这‘金玉良缘’,到底是什么态度?”
宝钗被戳破心思,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勉强道:“妹妹误会了,我并无此意。”
“没有吗?”
黛玉坐起身,眼神锐利如刀,“那为何姐姐进府三日,日日戴着金锁,逢人便说癞头和尚的话?为何宝玉一提起金锁,你便故作娇羞?姐姐这般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认可你与宝玉的‘良缘’,好取代我在贾府的位置吗?”
莺儿急了:“林姑娘!你怎能这般污蔑我们姑娘!”
“污蔑?”
黛玉冷笑,“我有没有污蔑,姐姐心里清楚。前世……”
她顿了顿,压下翻涌的回忆,改口道,“我虽身子弱,却不糊涂,谁真心待我,谁假意逢迎,我看得明明白白。姐姐若是真心想与我作伴,便收起那些心思;若是再打宝玉的主意,再散播‘金玉良缘’的谣言,休怪我不客气!”
宝钗被她说得浑身发抖,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黛玉挥挥手,“汤我心领了,姐姐请回吧,我身子不适,怕招待不好。”
宝钗狼狈地站起身,带着莺儿匆匆离去,走到门口时,隐约听到黛玉对紫鹃说:“有些人的汤,看着清甜,实则藏着毒,喝了怕是要坏了身子。”
回到蘅芜苑,莺儿愤愤道:“姑娘,林黛玉太过分了!怎能这般羞辱您!”
宝钗死死攥着帕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没想到林黛玉竟如此伶牙俐齿,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看来这林黛玉,远比她想象中难对付。
而潇湘院内,黛玉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第一回合,她赢了,往后,她会让宝钗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是抢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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