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风等人消失在夜色中,像几滴墨水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李闲倚着门框,没有立刻回去。他能感觉到,随着那几人的离去,院子里数百道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担忧,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期盼。
神魂的刺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每一次都比上次更猛烈。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院子里跳动的火光,在视野里拉扯出诡异的残影。
不能倒下。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转身走回屋内,关上门,将所有目光隔绝在外。
门板合上的瞬间,他再也撑不住,整个人顺着门板滑落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散架,神魂的伤势像一个黑洞,疯狂吞噬着他的精气神。
【‘天玄黑市网络图’数据流剩余消散时间:五个时辰又三十七分钟。】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精准。
李闲咬着牙,靠着墙壁强撑着身体,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神魂的刺痛。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顾不上彻底疗伤,只能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换取片刻的行动能力。
他挪到桌边,几乎是把半个身子都压在桌子上才站稳,然后抓起火盆里一根烧了一半的木炭,准备开始复刻那张关乎生死的地图。
每画一笔,都像是在用刀刮自己的灵魂,冷汗混着油污,很快就糊满了他的脸,但他不敢停,因为他能感觉到,脑中那张光网正在飞速黯淡。
线条、节点、名字、暗语……脑海中那张庞大而复杂的光网,被他用最粗糙的方式,一点点复刻到现实中。
他画得很快,或者说,是不得不快。木炭划过油腻的桌面,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
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差点握不住那截木炭。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滴在桌面上,和油污混在一起,模糊了刚画下的线条。
他不得不频繁地停下来,闭上眼用力甩头,才能将脑中那片正在飞速黯淡、崩碎的光网重新聚焦片刻。
“赌坊、暗娼、销赃……不,不止这些……”
随着他不断地描绘,李闲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他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张网的规模。它根本不局限于天玄城!
以天玄城为中心,一条条黑色的因果线向外辐射,如同蛛网般覆盖了周边的青阳郡、黑石郡,甚至蔓延到了更远的地域。这条地下脉络所牵扯的,根本不是几家店铺,几百个亡命徒,而是一个盘根错节,涉及人口数以千万计的庞大黑色帝国!
天玄剑,根本不是天宝阁的一条狗。
他是在天宝阁默许下,为东境三大宗门看守地下秩序的……一条蛟龙!
“咔嚓”一声,李闲因为过度用力,捏碎了手中的木炭。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幅初具雏形、却已显露出狰狞一角的地图,后背先是炸起一层冷汗,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战栗从脊椎窜遍全身。
他想的,是虎口夺食,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要抢的,根本不是一块肉,而是要从一头沉睡的巨兽嘴里,拔下它最锋利的一颗牙。
“妈的……玩大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这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阿雀!”
很快,门被轻轻推开,那个指挥众人分发汤药的少女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拘谨:“侯……侯爷,您叫我?”
“进来。”李闲头也不抬,继续用木炭在桌上奋笔疾书。
阿雀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李闲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侯爷,您的脸色……”
“嗨,没事儿,熬夜画图,灵感来了挡不住,帅哥的常规操作罢了。”李闲头也不抬地打断她,随口开了个玩笑,缓解了紧张气氛,然后才将一小块烧完的木炭丢开,拿起一块新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却很认真地吩咐道:“你马上去办一件事,在百锦坊里,把所有识字、会算账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给我找出来,列个名单。”
“识字的?”阿雀愣住了。
“对。”李闲没有解释,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名单,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好。”
阿雀看着李闲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高高在上的命令,反而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信任。
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一个在百锦坊里毫不起眼的孤女,这种被人需要、被人郑重托付的感觉,让她忘记了胆怯,胸口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
她挺直了过去总是习惯性佝偻的腰杆,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侯爷放心,阿雀保证完成!”
少女转身快步离去,脚步比来时坚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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