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尘定。
李闲站在深渊之底,像一尊刚刚从窑中取出的、布满裂纹的魔像。
体内的力量是如此陌生而汹涌。一半是天雷的暴虐,一半是死气的沉寂,它们相互撕扯,却又被一种更蛮横的规则强行捆绑在一起,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他能感觉到,神魂中那些蛛网般的裂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被这两种力量灌注、填充,变成了黑紫两色的诡异纹路。每一次心跳,那些纹路上都会有细碎的电弧和死气流转,带来一阵酥麻的刺痛。
痛,但充满了力量。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死寂,落在了不远处。
那两个侥幸未死的邪修,正从碎石堆里挣扎着爬起。他们浑身焦黑,气息萎靡,显然也被大阵反噬和天雷余波伤得不轻。
当他们的视线与李闲对上的刹那,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住。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本该被虐杀至死的“杂种”,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身上那件破烂的粗布麻衣无风自动,脸上血污未干,嘴角却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而他们那位谋划三十年、手段通天的骨面长老,却连一根骨头渣都没剩下。
恐惧,如同最刺骨的寒潮,瞬间淹没了他们残存的理智。
“魔……魔鬼!”
其中一个邪修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仿佛要躲避什么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另一个反应稍快,强撑着站起,指着李闲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你敢毁了长老的大计!‘噬魂教’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哦?噬魂教?”李闲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地名。
他迈开了脚步。
只是一步。
那一步轻轻落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在那两个邪修眼中,却仿佛是死神敲响了丧钟。
“啊——!”
两人再也顾不上放狠话,连滚带爬地转身,拼尽吃奶的力气,化作两道黑烟,疯了一般射向深渊的黑暗深处。
“教主会为长老报仇的!你等着!你给我们等着!”
怨毒的诅咒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
李闲停下脚步,并没有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握拳,感受着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
“跑吧。”他轻声自语,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多叫点人来。”
“最好,把你们教主也叫上。我这刚搬新家,缺几件像样的家具。”
深渊重归死寂。
那股紧绷到极致的求生欲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疲惫和……亢奋。
他赢了。
赢家通吃。
李闲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掌心那枚古朴的指环上。
指环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种材质,入手冰凉。表面似乎雕刻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却又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在变幻。
“宝宝,验货。”李闲在心中说道。
“父亲!这是好东西!”宝宝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这是‘妄语戒’!那个坏蛋用三十万冤魂里,最擅长欺骗、伪装、最狡猾的一千个魂魄作为主材,炼制的一件‘规则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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