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李强,你们带技术组,查各个站点的操作流程。怎么验货,怎么分类,怎么打包,怎么记录——全部按《操作手册》对。不合格的,当场整改。”
苏晴点头:“明白。”
“小刘,小张,你们财务组查账。”陈凡看向两个年轻人,“合作社的共管账户流水,各个站点的进出款记录,全部过一遍。重点查大额异常交易,查账实不符的,查频繁调账的。”
小刘推了推眼镜:“陈总,要查到什么程度?”
“刮骨疗毒的程度。”陈凡说得很平静,“有问题的小问题,限期整改。问题大的,暂停供货资格,深入调查。查实有违规甚至违法的——清退,追究责任。”
他顿了顿:“这次内审,为期一周。一周后,委员会出报告,该处理的处理,该清退的清退。”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周,要见血了。
……
内审第一天,赵老带队去了城南。
城南有八个合作社成员站点,都是老城区的小站,场地窄,货杂。赵老六十多了,但腿脚利索,一个站点一个站点转。
转到第三个站点,是个姓孙的老板开的。
院子不大,堆满了各种废品。赵老走进去,先看堆在最外面的废铁。
看了几分钟,他蹲下身,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铁块。
“孙老板,”他抬头,“这块是什么?”
孙老板凑过来看:“哦,这是……这是从旧机器上拆下来的铸铁件。”
“铸铁件?”赵老用手掂了掂分量,又用随身带的小锤敲了敲,听声音,“铸铁声音闷,这个声音脆。铸铁断面灰黑色,这个断面发白。孙老板,这是铸钢,不是铸铁。”
孙老板脸色一变:“赵老,您……您看错了吧?这就是铸铁啊……”
赵老没说话,走到废铁堆另一头,又翻出几块类似的料。
“这几块,都是铸钢。”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铸钢和铸铁,收购价差一倍。你按铸铁收,按铸钢卖,中间差价赚得不少吧?”
孙老板脸白了:“赵老,我……我就是眼拙,看错了……”
“眼拙?”赵老看着他,“你干了十五年回收,铸铁铸钢分不清?”
孙老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赵老转身,对跟着的记录员说:“记上。城南三号站,货品分类错误,疑似以次充好。建议暂停供货资格,深入调查。”
记录员刷刷地记。
孙老板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
同一时间,苏晴和李强在城西。
他们查的是操作流程。按照《操作手册》,废品进站要经过六道工序:称重、初检、分类、二次检验、打包、记录。
但在一个姓吴的老板站点,他们发现问题。
“吴老板,你们这分类,没按手册来。”苏晴指着堆在一起的塑料废品,“PET瓶和HDPE瓶混在一起,PVC管和PP管也没分开。”
吴老板搓着手:“苏工,我们人手不够,分那么细来不及……”
“不是人手问题。”李强插话,“我看了你们上个月的记录,分类错误率超过30%。30%的错误率,意味着你们卖出去的货至少有30%是等级不符的。等级不符,客户就要扣款,合作社的声誉就受影响。”
吴老板脸色难看:“那……那怎么办?”
“整改。”苏晴说得很干脆,“给你三天时间,把操作流程理顺。三天后我们来复查,如果还是这个错误率,暂停供货资格。”
……
财务组那边,问题更多。
小刘和小张熬了两个通宵,把四十一个站点的账全部过了一遍。
问题五花八门——有的站点账实不符,库存对不上;有的站点频繁调账,今天调一笔,明天调一笔;还有的站点,明明业务量不大,但资金流水大得离谱。
最可疑的是一个姓郑的老板。
他的站点在城北,位置偏,业务量按理说不大。但账上显示,他上个月通过合作社共管账户收付的款项,高达八十多万。
“八十多万?”陈凡看着小刘递上来的报表,“他那个站点,一个月能收这么多货?”
“我问过城北的同行。”小刘推了推眼镜,“他们说老郑最近确实收得多,但具体收什么,说不清楚。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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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而且老郑的账上,有几笔大额支出,收款方是几个空壳公司。我查了工商信息,那几个公司注册地址都是假的,法人也都是假的。”
陈凡盯着报表,看了很久。
然后说:“查他。把他最近三个月的所有交易记录,全部拉出来。一笔一笔对,一笔一笔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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