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叶牧,似乎也刚刚从他所看到的未来碎片中挣脱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震惊,愤怒,不甘,迷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顾黎悦所在的方向。
他不知道顾黎悦具体看到了什么,但他从她脸上那未干的泪痕以及通红却异常清亮的眼眸,还有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巨大悲伤与某种奇异觉悟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震撼。
他自己所看到的未来碎片,显然也包含了足以颠覆认知冲击信念的内容。
两人的目光在漂浮的碎片光影中短暂接触,却都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与敌视。
那眼神中,只剩下一种经历了过多信息冲击后的疲惫,以及对自身命运对这个世界真相的深深茫然与沉重。
此刻,争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苍白无力。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两人都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对方,也不再急切地搜寻新的碎片。
他们各自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漂浮点,盘膝坐下试图整理那塞满了大脑的海啸般的未来信息,消化那些令人战栗的可能性,以及其中蕴含的关乎自身存在与道路的残酷启示。
悖论空间内,光影依旧无声流转,未来依旧以碎片的形式呈现着无穷的可能。
而两位来自现在的访客,却已深陷于各自看到的未来所带来的风暴之中,艰难地开始了内心的跋涉与重构。
悖论空间内,时间或者说,那些代表未来可能性的碎片并未因两人的静默消化而停止流淌。
无数半透明的画面依旧从虚无中诞生,又向虚无中湮灭,周而复始,如同一条永不停歇的光之河流。
然而,顾黎悦敏锐地察觉到,这条河流正在发生变化。
最初那些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细节饱满到能看清人物脸上最细微表情纹路的未来碎片,正逐渐被一层朦胧的流动的薄雾所笼罩。
画面的分辨率在下降,色彩饱和度在褪去,事件的连贯性被打断。
她看到一个碎片中,似乎是红衣会与魔人军团在某个山谷决战,但交战双方的身影模糊成了色块,武器的轨迹断断续续。
另一个碎片里,疑似艾许的实验室场景,那些精密的仪器和闪烁的数据流变成了难以辨认的光斑和线条。
画面越来越模糊了。
顾黎悦试图集中精神,将神魂感知聚焦到更远处正在生成的碎片上,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加支离破碎,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只剩下一些扭曲的轮廓和意义不明的光影闪烁。
已经很难看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不仅仅是模糊,更是一种不确定性的显化,仿佛那些尚未确定的未来,因其核心的可能性本质,正在抗拒被如此清晰地观测与定义。
一个明悟如同冰凉的溪流,划过顾黎悦因信息过载而有些灼热的思维。
是因为……我已经知晓了这部分真相吗?
她凝视着一块几乎完全化为混沌色团的碎片,心中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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