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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动军（第1页）

襄阳城外，大军云集，旌旗蔽日。刘备亲自登台誓师，以白马祭天，以乌牛祭地，宣告兴仁义之师，西进益州，以助同宗，共讨张鲁。

前锋黄忠、魏延，领五千精锐，已于三日前出发。中军两万，在张飞、赵云的统领下，正浩浩荡荡开出营寨。诸葛亮乘坐四轮车，羽扇纶巾，庞统骑马相伴左右，法正与张松作为向导与谋士，亦在军中。后军粮秣辎重，连绵数十里。

刘备与关羽、糜芳、寇封等留守文武，立于城门外高坡相送。

“二弟，荆州重任，便托付与你了！”刘备紧紧握着关羽的手，“东和孙权虽已难言，然北拒曹操，保境安民，乃根本。遇事多与元直、季常商议，后勤调度，信任糜兰。”

关羽丹凤眼微红，抱拳沉声道：“大哥放心！但有云长在，荆州必稳如泰山！愿大哥西征旗开得胜，早传捷报！”

另一边，糜芳、寇封亦向刘备郑重拜别，保证护好粮道。

“出发！”刘备一声令下，中军鼓号齐鸣，大军如一条巨龙，缓缓转向西方。

诸葛亮在车上回望，襄阳城楼渐远，而前方，是苍茫的荆山山脉，是传说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他手中羽扇轻摇，目光却无比坚定。庞统则显得兴奋异常，不断与身边的法正、张松讨论着入蜀后的各种可能性。

队伍中，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里，张松轻轻抚摸着怀中另一份抄录的、不那么详尽的地图副本，望着窗外陌生的山水，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远离故土的怅惘。他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黄忠与魏延的先锋军，行动极快。他们严格遵循了“缓进示好”的方略，沿途并不攻击蜀军关隘，而是派出使者，持刘备书信通告，言明是应刘益州之邀，助防汉中，借道而行。

最初的行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秭归、巫县等地守将，似乎早已得到某种默许或指令，对这支打着“助防”旗号的荆州军并未阻拦，反而提供了些许补给。这让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厮杀的魏延颇有些失落，黄忠则捻须微笑，提醒他戒急用忍。

然而，当先锋军越过巴东，进入真正的蜀地险隘——扦关地界时，气氛陡然变了。

关城依山临江，极其险峻。城头旗帜鲜明，守军盔甲闪亮，显然早有准备。黄忠命人上前喊话，递上书信。

良久，关门未开，只有一支箭从城头射下，钉在使者马前。箭杆上绑着一卷绢书。

魏延抢上前取回，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荆州兵远来辛苦，然益州自有雄兵百万，足以御张鲁于汉中，不劳贵军跋涉。请即回师，免伤和气。”落款是“巴郡太守、严”。

“严？”魏延皱眉，“巴郡太守不是赵筰吗？”

一旁的法正接过绢书看了看，沉声道：“严颜，字希伯。巴郡临江人，乃蜀中宿将，性情刚烈，忠勇善战，尤擅守城。看来，刘璋或他身边的人，并不都欢迎我们。至少，这位严老将军，打算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黄忠白眉一扬：“严颜？老夫听闻过他，也是一员老将。既是同道，何必如此？”

法正摇头：“黄老将军，此非将之过，乃主之疑。严颜忠于刘璋，自然视我为潜在威胁。他据险而守，我们强攻不易。”

“那怎么办？难道真退回去？”魏延不满。

张松此时开口道：“严颜虽硬，亦非不通情理。他此举，一是尽责，二是试探。可再遣能言善辩之人，携重礼，以晚辈之礼求见，陈说张鲁之患非独汉中，实危及巴蜀，刘益州邀请之诚，我家左将军同宗相助之义。同时，大军可暂后退十里扎营，以示无犯境之意。或许可松动其心防。”

黄忠与魏延对视一眼，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强攻扦关，损失必大，且彻底撕破脸皮，与整体方略不符。

“也罢，就依永年先生之言。”黄忠下令，“大军后退扎营。文长，挑选伶俐之人，备足礼物，再去叩关。”

先锋军的脚步，第一次被蜀地的险关和一位老将的意志，硬生生地阻住了。消息快马传回中军。

就在荆州军被阻扦关的同时，益州北部重镇涪城内，一场宴饮正在郡守府中进行。

宴请者是刘璋新任命的益州从事，也是他的心腹之一——王累。而被宴请的，却是几位从成都来的客人，其中为首的，乃是刘璋的别驾，张松的“好友”，也是东州士人集团中一位颇有影响力的人物——李恢。

宴席间，觥筹交错，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

王累举杯道：“李别驾此次巡视北部，辛苦了。不知对当前局势，有何高见？尤其是，荆州刘玄德，提兵西来，声称助防张鲁，其意……究竟如何？”

李恢笑容可掬，回敬一杯：“王从事过虑了。左将军刘玄德，天下英雄，信义着于四海，又与我家使君同为汉室宗亲。张鲁在汉中，僭越称王，侵扰益州，实乃心腹大患。左将军慨然来助，正是彰显同宗之谊，共扶汉室之举。使君既已应允，我等自当尽力配合，岂有疑他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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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累放下酒杯，叹道：“李别驾所言，自是正理。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刘备新得荆州，兵强马壮，其麾下诸葛亮、庞统、关羽、张飞等，皆世之虎臣。彼远道而来，所需粮秣，所经关隘……唉，严颜严希伯在扦关，似乎就有些顾虑。”

李恢笑道：“严老将军忠勇可嘉，谨慎些也是应当。不过，既是使君之命，想必严将军最终会以大局为重。至于粮秣关隘，使君已有明令沿途供应，只要荆州军恪守本分，协助防务，一切自然顺畅。”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只是，近来成都有些流言，却是不大中听。”

“哦？什么流言？”

“有人说，北边许昌的曹丞相，似乎不太乐见刘皇叔入川呢。还有些人说，江东那边，也因为江陵的一点小摩擦，对荆州颇有怨气。”李恢看似随意地说着，目光却留意着王累的反应，“这些流言，挑拨离间，实在可恶。王从事在涪城，主持北面防务，可要留心，莫让小人钻了空子，破坏了我益州与荆州同宗之间的和睦啊。”

王累心中凛然，知道李恢这是在敲打自己，同时也是在表明东州士人集团支持引入刘备势力的态度。他连忙表态：“这是自然！累必谨遵使君之命，全力配合荆州友军，绝不让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宴席散去，李恢回到驿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推开窗，望着北方隐约的山影。那里，是汉中的方向，也是荆州军将要来的方向。

“刘玄德……但愿你真如子乔所言，是能结束这乱世的明主吧。”他低声自语，“这益州的沉疴，也确实需要一剂猛药了。”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扦关下，他寄予厚望的“猛药”，正被另一位忠于刘璋的老将，死死挡在门外。

而涪城的暗流，与扦关的僵持，都只是大戏拉开前的序曲。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通往成都的道路上，步步皆是心机与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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