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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涪水阵前（第1页）

刘备的中军主力，终于在数日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涪水西岸。旌旗如林，甲胄映日，连绵的营寨沿着河岸铺开，与北面魏延的先锋营寨、南面张任派出的东岸阻截营垒，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对峙局面。

中军大帐内，气氛肃穆。刘备端坐主位，诸葛亮、庞统、法正、张松等谋士分列左右，黄忠、张飞、赵云、陈到等大将肃立帐中。魏延也从前方被召来议事。

“诸位，”刘备面色沉静，目光扫过众人，“我军已至涪水，张任据城而守，分兵阻我于东岸。庞羲使团不日将至，然观蜀军严阵以待之势，恐非言语所能轻易化解。今日聚议，便是要议定下一步行止。”

魏延首先出列，抱拳道：“主公！张任分兵把守，其东岸营垒虽坚，然兵力不过万余，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并请黄老将军相助，全力攻之！必破其寨，擒刘璝、泠苞，直逼涪城！”

黄忠捻须道：“文长勇气可嘉。然张任用兵老练，其东岸营垒背靠丘陵，前有支流，强攻伤亡必重。且其涪城主军未动，恐有后招。不若以一部兵力牵制东岸，主力寻机自上游或下游另择渡口过河，绕击其侧后，或直逼涪城，迫其回救。”

张飞声如洪钟：“要俺说，管他什么营垒城池！大哥给俺老张两万兵马，俺从正面冲过去，看那张任小儿挡不挡得住！”

诸葛亮羽扇轻摇，待众人稍静，方缓声道：“翼德将军勇猛，汉升将军老成，文长将军锐进，所言皆有可取之处。然亮以为，当前之局，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疲敌为上，硬战为下。”

他走到悬挂的涪城地区详图前：“张任，蜀中名将，非严颜可比。其人心志坚定，用兵严谨，且涪城经营日久，粮草充足。强攻硬打，正中其下怀。我大军新至，蜀军以逸待劳，急切难下。”

“军师之意是？”刘备问道。

“可分三策。”诸葛亮指点地图，“其一，明面上，大军于西岸扎稳营盘，多树旌旗，广布疑兵，做出随时准备大举渡河强攻之态势，吸引张任主力注意，使其不敢妄动。此乃‘示形’。”

“其二，遣精锐别部，由熟悉地形之士引导，秘密向上游或下游寻找渡口，以小股兵力分批渗透过河，不在于攻坚，而在于扰敌后方，断其粮道，焚其积储，散播流言，制造混乱，使其疲于奔命。此乃‘扰敌’。”

“其三，也是最关键者，便是等庞羲使团抵达，与之周旋。同时，孝直、永年，需加紧联络蜀中不满刘璋、或可争取之文武，尤其是……张任将军本人。”

说到张任，诸葛亮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赵云一眼。赵云与张任师兄弟意外相认之事，他已从赵云私下禀报中得知。此事非同小可，诸葛亮深知其中蕴含的机遇与风险。

赵云感受到军师的目光，出列抱拳，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军师，云日前哨探，确与张任将军……意外相逢。然其态度坚决，言道各为其主，恐难轻易说动。”他将那日林间简短的对话，择要陈述了一遍，略去了铜钱信物等细节，但强调了张任的忠义与当前立场的坚定。

帐中众人闻言，皆是动容。没想到赵云与敌方主将竟有如此渊源。

法正沉吟道：“张任忠义，人所共知。然其亦非迂腐之辈。他言益州之事复杂，流言四起，北有曹操、东有孙权不愿见孙刘联手，此确是实情。或许……他可成为打破僵局之关键。即便不能使其归顺，若能使其‘消极’应对，或对刘璋产生疑虑，于我亦是大利。”

张松也道：“张任在蜀军威望极高，若能动摇其心，或使其与王累等猜忌刘璋者产生矛盾，则蜀军防线自乱。”

庞统却泼了盆冷水：“师兄弟之情，在江山社稷面前，恐轻如鸿毛。张任既已言明阵前不留情，便不会因私废公。指望其阵前倒戈或消极避战，恐是一厢情愿。关键，还在战场之上！我仍主战，以雷霆之势击破东岸营垒，震慑涪城，则张任再忠，独木难支！”

两种意见再次交锋。刘备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沉默的赵云身上：“子龙，你与张任有同门之谊，对此有何看法？”

赵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主公，诸位先生。云与师兄阔别多年，重逢于两军阵前，私心而言，云亦不愿与师兄兵戎相见。然正如师兄所言，私谊公义，须得分明。云既追随主公，便当以主公之志为己志，以大军胜败为优先。师兄既决心守土，云……阵前相遇，亦不会因私废公。”他顿了顿，“然云以为，师兄本性刚直忠义，其心并非不可转圜。若能展示我军诚意、实力，并揭破曹操等辈之阴谋，或能让其重新审视益州真正之利。强攻硬战，恐更坚其死守之心。”

这番话，有情有理，有原则也有期望，听得刘备微微颔首。

诸葛亮羽扇轻摇，最终总结道：“既如此，便综合行之。翼德将军引一部兵力，大张旗鼓，于正面佯作渡河强攻之势，牵制东岸蜀军及张任注意力。汉升、文长将军，率精兵寻隙渡河扰敌。子龙将军……”他看向赵云，“你与陈到将军，引白毦精兵及部分熟悉山地作战之卒，秘密向上游运动，寻找渡口，任务非为攻坚，而为穿插渗透，探查虚实，若有机会，可设法接近涪城，散布消息，甚至……尝试与张任将军建立非正式联系，不必强求，只需传递一些‘信息’即可。正面交涉，待庞羲至，由主公与亮亲自应对。”

分派已定，众人领命。会议散去前，诸葛亮单独留下赵云，低语几句，赵云面色凝重，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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