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业携凌析、岳辰等人,押解着重要证物与人犯,昼夜兼程返回京城。
入城后,他并未按之前圣旨所言将案件移交有司,而是以“钦差查办十恶重案,须面圣直陈”为由,手持钦差关防,径直叩阙请见。
消息如插翅般飞入重重宫闱。
不多时,宫中传出旨意:御书房即刻召见。
邢司业整理衣冠,命凌析、岳辰携关键证物(账册、铜钱毛坯、毒盐样本等)随行,沈漪与谢前在外候旨。
一行人穿过森严的宫禁,踏入气氛凝重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皇帝端坐于御案之后,面容隐在光影交错中,看不出喜怒。
几位重臣——内阁首辅、刑部尚书、宗正寺卿等赫然在列,显然已被紧急召来。
“臣,邢司业,奉旨查案已毕,特来复命!”邢司业撩袍跪倒,声音沉静有力。
凌析、岳辰紧随其后跪拜。
“平身。”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邢卿,案情如何?”
邢司业起身,双手呈上整理好的铁卷奏章及证物清单,朗声道:“启奏陛下,经臣详查,临河镇漕运一案,现已查明!”
他条理清晰,言辞铿锵,将漕船沉没、钦差遇袭、荒村囚禁、西北矿场探查等一系列事件娓娓道来,并当庭呈上关键物证:记录江淮商会巨额资金往来与矿场产出的密账、私铸的铜钱毛坯、以及含有剧毒的矿盐样本。
“……所有证据均指向,幕后主使乃利用漕运之便,行私铸、贩毒、谋害钦差之实!而资金流向、矿场控制,皆与二皇子殿下门下‘江淮商会’干系重大!”邢司业最后一句,石破天惊!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几位重臣脸色变幻,有人震惊,有人凝重,有人眼神闪烁。
皇帝的目光扫过那些证物,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依旧看不出情绪。
“邢侍郎,”内阁首辅率先开口,语气谨慎,“证据虽指向商会,然……可能证明此事乃二皇子殿下亲自指使?而非门下之人胆大妄为,欺上瞒下?”
这话问出了关键,也代表了在场许多人的疑虑。
证据链到了“江淮商会”和矿场主管这一层,确是铁证,但若要攀咬到皇子本人,尚缺那最致命的一环——直接的指令证据。
邢司业早有准备,沉声道:“回禀首辅,现有证据确无法直接证明殿下授意。”
“然,私铸铜钱乃十恶不赦之重罪,祸乱漕运更动摇国本,江淮商会为其门下重要财源,若说殿下毫不知情,恐难令人信服!”
“且对方为掩盖罪行,不惜派出死士截杀朝廷命官,其猖狂程度,岂是寻常门下管事所能为?”
朝堂之上,支持严查与主张谨慎的双方立刻引经据典,争论起来。
一方认为铁证如山,皇子负有不可推卸之责;另一方则强调证据不足,需防小人构陷,动摇国本。
皇帝始终沉默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跪在下方的凌析和岳辰。凌析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与压力。
她垂首跪立,心中却明镜似的。
即便证据摆在眼前,想撼动一位皇子,仍是千难万难。
外头死多少人,和皇帝老子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成千上万的泥腿子,哪里比得上皇帝的儿子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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