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盆村用古老的“大锅药”和新烧的“平安符”,抵御着“非典”带来的恐慌时,在千里之外的、作为疫情重灾区的南方大都市里,另一个从瓦盆村走出去的年轻人,正用她自己的方式,投身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个人,是杨小丫。
自从九十年代中期被父母接到城里读书后,杨小丫的人生,便像一棵被强行移植的树,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扎根过程。她曾因为一口土气的乡音而自卑,曾因为不懂城里孩子的游戏规则而被孤立,也曾因为对父母“只寄钱不回家”的怨恨而叛逆。
然而,瓦盆村那片土地赋予她的韧性和善良,最终还是让她在这座坚硬的水泥森林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没有像陈小麦那样考上名牌大学,也没有像苏文清那样拥有艺术天赋,她读了一所普通的社工专业大专。毕业后,她进入了市里的一个社区服务中心,成了一名最基层的社区工作者。
她的工作,琐碎、平凡,甚至有些卑微。每天都在处理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矛盾,为孤寡老人买米送菜,为下岗工人登记信息。她的父母对此很不满意,他们辛辛苦苦把她供出来,是希望她能成为“人上人”,而不是回头再去服务那些“底层人”。
但杨小丫却在这份工作中,找到了久违的、被需要的感觉。她发现,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有太多像她当年一样,从远方而来、内心孤独无助的人。她用自己那颗柔软而滚烫的心,去倾听他们的故事,去抚慰他们的伤痛。她那双曾经只会编织幻想的大眼睛,如今,看遍了城市最真实的疾苦与温情。
当“非典”的阴霾笼罩这座城市时,社区,成了抗疫的第一道,也是最脆弱的一道防线。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杨小丫所在的社区,出现了疑似病例,整栋楼被拉上了隔离带。原本和她一起工作的几个同事,有的托病请了假,有的干脆递了辞职信。
社区书记急得焦头烂额,问杨小丫:“小杨,你……你怕不怕?你要是也想休息,我……我能理解。”
杨小丫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和那道刺眼的、将邻里隔绝开来的隔离带,沉默了很久。她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跟她说的话:“一个铁匣子,哪会想家,只有人才会。”她也想起了瓦盆村,想起了那座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会紧紧抱在一起的村庄。
她抬起头,对书记说:“我不怕。书记,这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
从那天起,杨小丫成了一名“逆行者”。
她穿上社区发的、简陋的防护服,戴上两层口罩,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被隔离的楼道里,爬上爬下。她的工作清单,长得看不到头:为几十户隔离居民送菜送饭、收走门口堆积如山的垃圾、挨家挨户测量体温、安抚那些因为恐惧而几近崩溃的老人、为那些不会用网络的孩子打印学习资料……
防护服密不透风,一天下来,里面的衣服能拧出水来。口罩在脸上勒出的深深印痕,几天都消不下去。因为长时间无法喝水,她的嘴唇干裂出血。因为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她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她也害怕过。当她第一次穿着防护服,走进那条死寂的、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隔离楼道时,她的腿都在发抖。但当她看到,一户被隔离的人家,在门上贴了一张用孩子的蜡笔画的画,上面写着“谢谢阿姨,你们是超人”时,她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使命感”的东西所取代。
她开始用林福来教她的“土办法”,来记录她所经历的一切。她没有录音机,就用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记下每天的故事:今天,3-2的王奶奶,隔着门,硬塞给了我两个热鸡蛋;今天,5-1的小朋友,把她最喜欢的奥特曼玩具,送给了我;今天,楼下的李叔,为我们所有工作人员,弹了一首他自己写的歌……
这些记录,成了支撑她走过那段最黑暗时日的精神支柱。
杨小丫在城市里“逆行”的故事,通过在外打工的村民,断断续续地传回了瓦盆村。起初,大家都不敢相信,那个记忆里总是扎着歪辫子、爱哭鼻子的黄毛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担当。
当吴老虎在省报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到一篇名为《社区英雄:记战斗在抗疫一线的年轻社工》的报道,并从那张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模糊照片上,认出那正是杨小丫时,整个瓦盆村都沸腾了。
杨小丫,成了全村的骄傲。
她的父母,那对曾经一心只想着赚钱的夫妻,在看到报纸后,第一次,在电话里,对女儿说出了那句迟到了近二十年的话:“丫头,爸妈……为你骄傲。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杨小丫泣不成声。
终于,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煎熬后,夏至来临,疫情的阴霾,开始缓缓散去。城市解封,村庄解封,阳光重新照亮了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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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盆村,在经历了这场生与死的考验后,迎来了一场深刻的、自上而下的反思。
“非典”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村庄的富裕,也照出了村庄的脆弱。人们开始意识到,盖起再高的楼房,赚来再多的钱,在疾病和灾难面前,一个合格的、能救急的卫生所,都比它们重要得多。
在这场反思中,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吴老虎。
这位瓦盆村的“首富”,在经历了工厂的内斗、市场的起落,以及这场疫情带来的巨大冲击后,身上那股商人的精明和江湖气,似乎被磨掉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稳、更具责任感的企业家气质。
他在村委会的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决定,个人出资二十万,为咱们村,建一个标准化的卫生所!”他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这几年,我挣了点钱,总想着把生意做大,把厂子开到省城去。可这场病,让我看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钱是挣不完的,但根,只有一个。咱瓦盆村,就是我的根。根要是病了,我挣再多的钱,也是个没家的孤魂野鬼。”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紧接着,王富贵也站了起来:“虎哥,这事算我一个!我网吧那边的钱,也投进来!”
在吴老虎和王富贵的带头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卫生所修建工程”开始了。他们请来了县里最好的设计团队,购买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周桂花,则利用自己的人脉,联系到了她当年师范学校的同学,一位已经成为市医院主治医师的“高材生”,说服她定期来村里坐诊。
几个月后,一栋窗明几净、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二层小楼,在村委会旁边拔地而起。门口,挂上了一块崭新的牌子——“瓦盆村卫生所”。
卫生所落成那天,村里比过年还热闹。黄明远老师,亲手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口:
上联:瓦盆窑火炼筋骨
下联:悬壶济世守乡魂
横批:重生
看着这副对联,林福来、吴老虎、赵铁蛋……这些瓦盆村的中流砥柱,相视一笑。他们知道,瓦盆村,在经历了这场风雨的洗礼后,才算真正地、从内到外地,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生。
这个村庄,不仅有了富裕的产业,更有了守护生命和健康的屏障,它的根,扎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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