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尤弥尔。
那个被困在这里两千年的奴隶。
少女走到尤弥尔身后。
尤弥尔没有回头。她的眼睛被阴影遮挡,看不清表情,只有那一双布满伤痕的手在不停地动作。
“尤弥尔。”
少女轻声呼唤。
那个佝偻的身影顿了一下。
“外面很吵。”少女蹲下身,看着尤弥尔手里那刚刚成型的巨人,“血腥味太重了,大家都睡不好。”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尤弥尔那只脏兮兮的手背上。
“给他们一个梦吧。”
少女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既然现实是一座无法逃离的屠宰场,那就让他们在梦里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堂。让每个人都做个好梦,梦里没有饥饿,没有等级,没有吃人的怪物。”
“这是王的命令。”
尤弥尔缓缓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顺从。
她点了点头。
下一秒,那棵巨大的坐标之树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无数道光流顺着树枝发散出去,穿透了维度的壁垒,连接到了现实世界每一个尤弥尔子民的脑后。
……
现实世界。
夜幕降临,帝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原本因为连环杀人案而人心惶惶的市民们,今晚却睡得格外香甜。
贫民窟里,那个饿得只有皮包骨头的乞丐缩在墙角,嘴角流着口水,梦见自己正坐在堆满烤鸡的长桌前大快朵颐。
军营里,那些枕戈待旦的宪兵抱着火枪打起了呼噜,梦见自己升官发财,娶了漂亮的贵族小姐。
就连王宫里那个被吓破胆的弗里兹王,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他梦见那个可怕的侄女消失了,萨妲柯死了,他成了真正的、拥有实权的千古一帝。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场盛大而虚假的甜蜜之中。
除了一个人。
帝都郊外,一片荒芜的坟地。
这里没有松软的床铺,只有散发着腐臭味的烂泥和杂草。
萨妲柯躺在一个被挖开了一半的坟坑旁。她没有睡。
那双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头顶那片璀璨的星空。
周围的虫鸣声似乎都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能感觉到。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一股温暖的、带着诱惑力的波动扫过了她的大脑。那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让她闭上眼,让她睡去,承诺给她一个有妈妈、有爸爸、有温暖壁炉和新衣服的美梦。
只要闭上眼,痛苦就会结束。
不需要再在下水道里吃老鼠,不需要再忍受断骨重连的剧痛,不需要再背负那沉重得让人窒息的仇恨。
多好啊。
萨妲柯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双满是伤疤和泥垢的手掌。
“做梦……”
她沙哑地呢喃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是不会做梦的。
她只会不断地前进,直到把所有仇人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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