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没有人欢呼胜利。虽然数据保存了,但亲眼见证一个知识宝库的毁灭,依然让人沉重。
生态哲学家看着化为虚无的星云区域,低声说:“它们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问题没有被解决,但也没有被遗忘。”
五、伊利亚的到来
三小时后,一艘不起眼的小型飞船抵达联盟边境。船上只有一人:逻辑学者伊利亚。
他看起来与典型的逻辑圣谕派成员不同:长袍是深蓝色而非纯白,上面绣着复杂的银色纹路;面容年轻但眼神苍老;最特别的是,他没有佩戴秩序场发生器——这表明他已完全放弃正统派的绝对秩序理念。
姜凌仙亲自在隔离会见室迎接他。
“感谢联盟的协助,”伊利亚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如果不是你们提供的接收点,我们数百年的准备将付诸东流。”
“七个结构体的数据已经安全转移,”姜凌仙说,“但我们检测到传输过程中有外部干扰——一个被称为‘园丁’的存在。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伊利亚的表情变得严肃:“那是逻辑圣谕派最高机密之一,只有核心逻辑中枢的极少数成员知晓。根据碎片化的记载,‘园丁’可能是宇宙规则的初始设计者,或者是第一批突破规则限制的文明。他们留下的锚点散布在宇宙各处,星云核心的那个是已知的第三个。”
“为什么正统派要摧毁星云?如果知道有‘园丁’的锚点,他们应该研究才对。”
“这正是改革派与正统派分裂的核心,”伊利亚叹息,“正统派认为‘园丁’是危险的,因为他们的存在证明规则可以被创造和修改——这动摇了绝对秩序的根基。摧毁星云,是为了摧毁锚点,维护‘规则是永恒给定’的教条。”
生态哲学家插话:“但锚点没有被摧毁,它在最后一刻开启了。”
伊利亚点头:“是的,这证明‘园丁’的层次远超我们想象。他们预判了正统派的行动,甚至可能……利用了这次行动。”
“利用?”
“激活锚点需要巨大的规则扰动。秩序奇点的生成提供了这种扰动。”伊利亚顿了顿,“我有一个假设:也许‘园丁’一直在等待某个文明发展到能制造这种规模规则扰动的程度,以此激活他们散布的锚点网络。我们可能……无意中成了他们的工具。”
这个想法让会见室陷入沉默。
六、数据的秘密
数据转移完成后,联盟的研究团队开始了初步分析。
七个结构体的数据被小心地存放在多重屏蔽的存储阵列中。每个结构体都需要专门的解析环境:凝固的闪电需要模拟规则修改的实验室;流动的几何体需要动态规则场;声音的雕塑需要多重逻辑处理器……
在真空结构体的残存数据中,解析团队发现了意外的东西。
那不是它自己的记忆或知识。
那是它吸收的那个流亡派成员的完整意识备份。
流亡者——他的名字是塔尔——在被真空结构体吸收的最后一刻,主动上传了自己的全部认知。他的意识被压缩、存储,现在随着数据传输到了联盟。
更令人震惊的是,塔尔的意识中包含着关于正统派深层计划的信息。
“他们要寻找‘初始代码’,”瓦伦在初步解析后报告,“塔尔所在的极端派系相信,宇宙规则有源头代码——就像程序的源代码一样。掌控源代码,就能修改宇宙的基本设定。他们认为‘园丁’锚点是找到源代码的关键。”
生态哲学家皱眉:“所以摧毁星云是一箭双雕:消灭规则矛盾的证明,同时试图夺取或摧毁锚点?”
“但锚点自己开启了,”伊利亚说,“这意味着正统派的计划至少部分失败了。不过……”他调出塔尔意识中的加密信息片段,“他们还有备用计划。锚点不止一个,还有至少四个分布在宇宙各处。正统派已经在寻找下一个。”
姜凌仙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么,我们的选择是:继续研究七个结构体的遗产,从中寻找理解宇宙的钥匙;还是介入这场对‘初始代码’的追寻,阻止正统派掌控宇宙的源代码?”
“也许,”生态哲学家缓缓说道,“我们可以同时做两件事。用结构体的知识武装自己,同时关注正统派的动向。毕竟,如果真有人能修改宇宙的源代码……我们必须确保修改者不是偏执的独裁者。”
窗外,星空依旧。
但所有人都知道,宇宙刚刚向他们展露了更深的一层秘密——以及更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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