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敲击着身旁冰凉的榆木公案桌面;
发出沉闷而单调的“笃笃”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自己紧绷的心弦上,叩问着这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我若硬顶着不办,板起面孔,拿朝廷法度、地方安宁的大帽子压下去;
你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乖乖离开丹水另寻他处?
华神医刚救活了昭阳独子,从刚才昭晔处处帮对方说话来看;
昭家会坐视我阻拦他们的‘恩人’兼‘未来盟友’落户?”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老福啊,你看不明白吗?他们这是……先礼后兵。
礼数到了,若我不识趣,那后面来的,恐怕就不是我一个小小县官能承受的了。
到那时,我这顶本就如履薄冰的官帽,恐怕连‘摘’的过程都省了,一阵风就能吹落泥潭,再也捡不起来。”
范平的声音陡然压低,但他眼中的寒意却骤然浓烈;
如同数九寒天的冰凌,直刺人心最恐惧的深处:
“更何况……老福,我怕的,从来就不只是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或是昭家的态度。”
他停顿,喉结滚动,仿佛要说出那个名字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真正怕的,是许都那座森严的新都里,那位……执掌天下权柄、生杀予夺的曹司空!”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如今北方战事未明,司空(曹操)的目光与精力,主要都盯在袁本初(袁绍)身上。
南阳这‘四战之地’的细微动静,一时半会儿;
还入不了许都的法眼,传不到司空的案头。”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推演:
“可一旦北边尘埃落定呢?
无论胜者是谁,天下格局必将剧变!
南阳毗邻刘表占据的荆州,北连司隶、关中,东接中原腹地,从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到那时,无论最终掌控许都的是谁,都不会容忍南阳这般重要之地;
继续像现在这样,各方势力交错、许多地方游离于有效掌控之外。
必定要出兵定乱,牢牢抓在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助这个动作驱散心头那团越积越厚的寒意;
然而吸入肺腑的,却只有县衙后堂这陈腐、凝滞、带着霉味的空气,反而让胸中更觉憋闷。
“而那陆渊……”范平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秘感;
“我听到些风声,他在许都时,似乎……不止是得罪了司空;
甚至可能有过更直接的冲突,触碰了不可言的忌讳。
他如今像避祸一样跑到我这里,对某些急于表现、或是揣摩上意的人来说;
这或许是送上门的功劳、现成的台阶——若能将其擒拿,押送许都,岂非是大功一件?
足以抵消许多‘小过’。”
范平脸上露出一抹充满自嘲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现实:
“可是,老福啊,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于禁,于文则将军,那是何等人物?
那是司空麾下防备南方刘表的大将!
他带着精兵强将,在博望坡,不也是被这伙人……弄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奇怪的是,事后,司空竟也未深究……那他对华佗师徒的真实态度就值得商榷了。”
他猛地转身,直视老管家:“连于文则都奈何不得的人物,我范平,凭这县衙里几十个凑数站班、老弱病残的差役;
几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凭什么去拿人?
凭什么去‘立功’?
只怕这‘功劳’还没看到影子,我这颗脑袋,连同咱们范家上下老小,就先一步成了孤魂野鬼!”
他迈步走到窗边,伸手撑住冰凉的窗棂,目光透过糊窗的陈旧纸皮,
望向县衙外那条午后显得格外寂静、了无生气的街道。
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像是在对身后忠心耿耿的老仆诉说;
又像是在这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吐露着不敢为外人道的、内心最真实的挣扎与算计:
“他们今日来寻我,并未仗势强压,寻求的是官面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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