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星岭的清晨,是被海鸟的鸣叫和远处疏落的晨钟唤醒的。
婉容睁开眼睛时,有那么几秒钟的恍惚——不是狗岭涌寮屋漏进的天光,不是岩洞石壁的粗粝,也不是上海法租界那间安全屋窗帘缝隙透进的市井微明。
这是一间狭小却异常整洁的屋子,墙壁刷着半旧的米黄色,木地板擦得发亮,靠墙一张单人铁架床,窗边一张书桌,桌上居然还摆着一个粗陶瓶,里面插着几枝不知名的野花,沾着晨露。
她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张宗兴那件外衣叠得整齐,放在床尾。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深夜从岩洞转移,阿水带路,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近两个小时,最终抵达这处位于摩星岭西麓、隐藏在几株老榕树后的独立石屋。
石屋外表破败,像是废弃的护林人小屋,内里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司徒美堂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备好了热水、干净衣物和简单吃食。
“江姑娘安心住下,这里很安全。”那位负责接应的、自称“坚叔”的中年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
“屋后有水井,侧间有灶头。每日清早,会有人把新鲜食材放在后门石墩下,你们自取便是。”
“非必要,莫要外出。若有急事,窗台那盆仙人掌移开,下面有根绳子,连到山坡下一处隐秘铃铛,拉三短一长,自会有人来。”
说完这些,坚叔便带着阿水匆匆离去,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
婉容坐起身,动作很轻。
隔壁传来阿婆均匀的鼾声——老人家经过连番折腾,终于能在真正的床上安睡。
小野寺樱睡在靠门处的一张行军床上,此刻也已经醒来,正悄无声息地整理被褥。
“容姐姐,你醒了。”樱子转过头,声音轻柔,“我去打水。”
“一起吧。”
两人推开后门,一个小小的院落映入眼帘。
院子被矮石墙围着,墙角生着青苔,一口老井,井绳磨得发亮。
院外便是山坡,树木蓊郁,向下能隐约看见海湾的一角,晨雾如轻纱般在水面浮动。
空气清冽得让人肺腑为之一净。
婉容深深吸气,那股属于海岛的、混合着植物与潮润水汽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打水,洗漱,生火熬粥。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铁锅里白粥咕嘟冒着泡。
阿婆也起来了,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眯着眼看两个年轻女子忙碌,嘴里喃喃:
“呢个地方好,清静……”
清静,却也孤独。
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如同被放置在一座孤岛上。但婉容知道,这种“切断”正是保护。张宗兴在看不见的地方,正用他的方式,为她撑起这片暂时的宁静。
粥煮好了,就着司徒美堂的人留下的咸菜和榄角,三人默默吃着。
阳光渐渐爬上院墙,将榕树的影子拉长。
“容姐姐,”小野寺樱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你说……铁锤他们,现在怎么样?”
婉容舀粥的手顿了顿。她看向樱子,这个日本姑娘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赵铁锤的伤势,阿明的奔波,还有张宗兴肩上的千斤重担……所有这些,都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会没事的。”婉容放下碗,握住樱子的手。那双手因为连日操劳和紧张,有些冰凉。“宗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有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笃定。
这种笃定并非盲目相信,而是基于这一路走来,她亲眼所见——那个男人在绝境中一次次开辟生路的能力,那种深谋远虑又敢行险着的胆魄。
樱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慢慢喝粥。
但婉容看见,她眼底那层阴霾,似乎淡了些许。
饭后,婉容回到屋里,在书桌前坐下。
桌上除了那瓶野花,还有几本旧书——都是些通俗小说和地理杂记,显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她打开自己的布包,取出笔记本和钢笔。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纸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海鸟的鸣叫时远时近。
笔尖悬在纸面,她却一时不知该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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