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握紧了酒碗。
“你,”副官走到桌前,盯着云烬,“昨天在官道茶棚,也是你。这把剑……再给我看看。”
酒馆内瞬间安静了许多,不少目光好奇或幸灾乐祸地投了过来。
云烬放下酒碗,依言再次解下包裹,拿出星烬剑。副官接过,这一次他仔细了许多,反复掂量重量,观察剑鞘和剑柄的纹路(虽然模糊不清),甚至再次拔剑出鞘,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
“叮……”一声极其低沉、几乎微不可闻、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奇异颤音的轻鸣响起,并非金属应有的清脆,反而有些沉闷。
副官眼中精光一闪!这声音,这重量,这质感……绝非凡铁!他虽然看不出具体门道,但身为赤炎卫副官,见识过不少名家打造的宝刀利剑,甚至接触过一些传说中的古代陨铁兵器。这把看似破旧的剑,给他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仿佛沉睡的凶兽,内蕴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
“这剑,你从何处得来?”副官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回军爷,是……是在北边深山里一个废弃的古猎人木屋里捡到的。”云烬早已准备好说辞,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确定,“看着挺沉,觉得可能是老物件,就……就留着了。”
“古猎人木屋?”副官显然不信,但一时也找不到破绽。他盯着云烬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但云烬眼神坦荡(伪装),只有面对军爷的紧张。
“副官,搜他身!还有这女的!”旁边一个军士低声建议。
副官犹豫了一下。他直觉这剑和这两人有问题,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对明显是普通百姓(至少看起来是)的人强行搜身,尤其是在这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瞩目的敏感时期,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烈阳城虽然强势,但也需注意吃相。
就在他权衡之际,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和喧哗!
“不好了!山里出事了!”
“巡逻队遇袭!伤亡惨重!”
“有怪物!从‘血狼谷’方向冲出来了!”
副官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云烬,将星烬剑扔回桌上,厉声道:“你们待在镇上,不许乱跑!随时接受查问!”说罢,带着手下匆匆离开酒馆,朝着喧哗处赶去。
酒馆内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纷纷涌向门口打听消息。
云烬迅速收起星烬剑,拉着苏瑶,趁乱从酒馆后门溜了出去,钻进一条阴暗的小巷。
“好险。”苏瑶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人盯上这把剑了。”云烬眼神凝重,“这里不能久留。必须尽快进山,而且要走最偏僻、最快的那条路。”
“你是说……‘老鹰岩’?”苏瑶脸色发白,她听说过那条绝路的凶名。
“嗯。”云烬点头,目光决绝,“正规渠道无望,黑市路子不确定且可能暴露,现在又被烈阳城的人注意到。老鹰岩虽险,但胜在出其不意,而且一旦进入山区深处,地形复杂,更容易摆脱追踪。我们准备一下,连夜出发。”
他们不敢再回客栈(如果那还能叫客栈的话),就在镇子边缘一处废弃的柴房里暂时落脚。云烬用最后一点钱买足了耐储存的干粮、食盐、火折子和一小卷坚韧的绳索。苏瑶则补充了一些她认为必要的伤药和驱虫蛇的药粉。
夜幕降临,望山镇并未因白日的突发事件而平静,反而更加躁动。巡逻的队伍明显增多,火光晃动,不时有马蹄声掠过街道。
子时左右,云烬和苏瑶如同两道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出柴房,避开主要街道和巡逻队,贴着镇子的边缘,朝着西面巍峨耸立、在月光下如同巨兽蹲伏的落霞山脉潜去。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镇子西北方向十里外,一处名为“老鹰岩”的千仞绝壁。据说那里只有最勇敢(或最疯狂)的采药人和猎手才敢在特定季节尝试攀爬,而且十不存一。
山路崎岖,夜色浓重。背后是灯火阑珊却又危机四伏的望山镇,前方是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黑暗群山和那道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壁。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云烬握紧了手中的绳索,回头看了一眼紧紧跟随、眼神坚定的苏瑶,又摸了摸背后沉寂的星烬剑。
落霞山的秘密,他们失去的过去,或许就在那绝壁之后,那片被重重封锁和无数贪婪目光觊觎的山脉深处,等待着他们。
潜龙在渊,终将腾跃。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他们也必须去闯。
月光清冷,映照着两人义无反顾、投向黑暗群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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