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桥头平台凝滞了半息。
重伤的铠甲战士目光如电,在叶凡左手腕的青铜手镯和他身上散发的“净化”气息上停留片刻,又迅速扫了一眼骨桥深处越来越清晰的追兵身影,最后定格在叶凡的脸上,似乎在衡量他的话语和意图。
“吾乃‘净蚀守备军’第七哨所残卒,卫咎。”战士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和决绝,“追兵是‘归寂教团’的灰袍猎杀队,至少一名灰袍使徒(假丹)带队,三名灰烬行者(筑基后期)。你身上有‘净’之气息,但非我序列正统…且状态虚弱。速离此地,莫要枉送性命!”
说罢,他不再看叶凡,双手紧握那柄断裂的长戈,艰难却坚定地转过身,面向追兵即将出现的方向。破烂的铠甲在行动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次渗出暗红的血,混合着灰败的侵蚀痕迹,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堵即将倾颓却依旧不肯倒塌的墙。
净蚀守备军?第七哨所?叶凡心中一震。这果然是上古“净化序列”留在“叹息之墙”的守卫力量!没想到经历了漫长岁月和“归寂”侵蚀,竟然还有残存者!
卫咎让他离开,是出于好意,也是看穿了他此刻的外强中干。但叶凡岂是遇险即退之人?更何况,这卫咎很可能掌握着关于“叹息之墙”、“净源星髓”乃至“契约之火”的关键信息!
“卫咎前辈,”叶凡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非贪生怕死之辈。你伤势沉重,独自断后凶多吉少。我或许实力不济,但自有手段周旋。你我联手,或有一线生机。况且,我对‘归寂教团’所为,亦深恶痛绝。”
卫咎猛地回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审视,更多的却是不耐与焦躁:“小子!逞强无用!灰袍使徒非同小可,更有‘蚀魂香’与‘骨爆符’等手段!速走!勿要辜负了‘净’之传承!”
他似乎将叶凡身上那经过心灯之火和手镯调和、与正统“净化”序列略有差异但本质同源的气息,当成了某种稀薄的“净”之传承者。
而此刻,追兵已至!
“嗖!嗖!嗖!”
四道灰袍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骨桥深处的迷雾中窜出,落在桥头平台另一端,与叶凡、卫咎遥遥相对。为首者,果然是一名气息阴冷、兜帽下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灰袍使徒(假丹初期)。他身后,三名身形矫健、手持骨刃或锁链的灰烬行者(筑基后期)迅速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重伤却依旧挺立的卫咎身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与戏谑。
“卫咎,第七哨所最后的‘钉子’…没想到你还能逃到这里。不过,到此为止了。”灰袍使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干涩而冰冷,“交出‘哨所密匙’和‘净化节点’的位置,本使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他的目光随即扫过站在卫咎侧后方的叶凡,微微一顿,幽绿光芒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贪婪:“嗯?还有个生面孔?身上竟有微弱的‘净’之气息…还有那手镯…有点意思。一并拿下!教主大人正需要更多的‘净化侧’祭品来安抚‘圣骸’!”
话音未落,三名灰烬行者已然狞笑着扑了上来!两人直取卫咎,另一人则挥动骨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斩向看似“最弱”的叶凡!在他们看来,叶凡气息微弱(丹元半成,刻意收敛),虽然手镯有点古怪,但不过是随手可擒的添头。
卫咎怒吼一声,不顾重伤,挥动断裂长戈,迎向两名扑来的灰烬行者!长戈虽断,但其上残留的“净蚀”之力依旧锋锐无匹,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气势!
而面对斩向自己的骨刃,叶凡眼中寒光一闪。他等的就是对方轻视自己的这一刻!
他没有硬接,也没有闪避,而是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同时,左手看似随意地向上一抬——
手腕上的青铜手镯,淡青光晕瞬间转化为凝实的淡金色!“净化”印记被全力激发!
“铛!”
骨刃狠狠斩在叶凡抬起的左手小臂上!但预想中骨断筋折的画面并未出现!骨刃仿佛砍中了一块坚不可摧、却又带着强烈净化反震之力的奇异金属!
淡金色的光芒从手镯上爆发,顺着骨刃逆袭而上!那名灰烬行者只觉一股炽热而纯净的力量顺着兵器传来,自己修炼的“蚀”之力量如同遇到克星,瞬间紊乱!手臂一阵酸麻,骨刃几乎脱手!
“什么?!”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抽身后退。
但叶凡岂会给他机会?在对方因反震而动作迟滞的瞬间,叶凡的右手食指已然如同毒蛇吐信般点出!
指尖之上,一点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淡金色的心灯之火光芒,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对方眉心!
“星芒刺·破妄!”
这一击,凝聚了叶凡恢复的四成心灯之火中近乎一半的力量!不仅蕴含强大的意志冲击和净化穿透,更带上了一丝他在沉眠回廊中领悟的、针对“蚀”之力量的“破障”特性!
“呃啊——!”
那名灰烬行者浑身剧震,双眼瞬间失去焦距,眼中的狂热和残忍被无尽的茫然与痛苦取代!护体的“蚀”之灵光在心灯之火的净化穿刺下,如同纸糊般破碎!他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迅速湮灭!眉心处,只有一个淡淡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红点。
一击,秒杀一名筑基后期!
整个桥头平台为之一静!
正在与卫咎激战的两名灰烬行者动作下意识地一缓,难以置信地看向这边。连那灰袍使徒幽绿的目光,也骤然变得凌厉无比!
卫咎更是趁机猛攻几招,逼退对手,抽空瞥了叶凡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他原以为叶凡只是个略有传承、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没想到出手如此狠辣果决,手段更是诡异莫测!那淡金色的火焰和手镯的力量…
叶凡却不管他人如何惊骇。一击得手,他毫不停留,脚下步法变幻,如同游鱼般滑向卫咎的战团,同时口中低喝:“前辈,先合力解决杂鱼!”
话音未落,他左手再次抬起,手镯光芒闪烁,这次分化的却是“空间亲和”印记的力量!一层几乎透明的空间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范围不大,却恰到好处地笼罩了那两名正与卫咎缠斗的灰烬行者!
两人顿时感觉周围空间仿佛变得粘稠,动作不由自主地迟滞了一丝!虽然影响微弱,但在生死搏杀中,这一丝迟滞便是致命的破绽!
卫咎何等老辣!虽重伤在身,战斗经验却远超常人。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断裂的长戈爆发出最后的惨烈光芒,一式横扫千军,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狠狠扫向两人!
“噗!噗!”
两名灰烬行者仓促格挡,却被那蕴含“净蚀”之力的长戈扫中,护体灵光破碎,胸前铠甲撕裂,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骨桥边缘,虽未立刻毙命,却也失去了战斗力,短时间内爬不起来。
电光火石间,四名追兵,一死两重伤!只剩下那名灰袍使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叶凡出手到解决三名灰烬行者,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灰袍使徒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幽绿的目光死死锁定叶凡,阴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忌惮:“好!好得很!没想到看走了眼!小子,你究竟是谁?那手镯…莫非是上古‘净庭’遗物?”
叶凡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喘息着,刚才的爆发看似轻松,实则消耗极大。心灯之火再次黯淡了不少,仅凭半成丹元催动手镯连发两记强力辅助,也让他经脉隐隐作痛。但他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与灰袍使徒对视,没有丝毫怯意。
卫咎也拄着长戈,剧烈咳嗽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但眼神却明亮了许多,看向叶凡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无论你是谁,今日都要死在这里!”灰袍使徒不再废话,手中出现一根通体灰白、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蠕动、仿佛活物眼珠的骨杖!“蚀魂之眼·开!”
骨杖顶端的眼珠猛然睁开,射出两道灰蒙蒙的光束,并非直接攻击,而是迅速在空中交织,化作一个直径丈许的、缓缓旋转的灰白旋涡!旋涡中心,一只巨大的、充满死寂与剥离意味的虚幻眼睛,缓缓浮现,漠然地“注视”着叶凡和卫咎!
一股比之前“悬颅之地”能量场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归寂”与“剥离”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卫咎闷哼一声,本就重伤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灰败,连手中的长戈都开始微微颤抖,上面的“净蚀”光芒急剧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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