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二岁那年父母去世,明浔的睡眠状况一直不佳。
说失眠倒不全是,他能断断续续地睡,但睡得极浅,一个破碎的梦紧挨着另一个,像一部卡顿的劣质录像带,播得人精疲力竭。
到后半夜,他宁愿爬起来在屋里遛几圈,那也比躺着受罪强。
磋磨到二十二岁,他还清助学贷款顺利毕业,零零碎碎的兼职换成正式的offer,连父亲留下的烂账,他也咬着牙还上了一部分。
他以为生活总算要拨云见日,没成想,会让一辆货车给彻底撞没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体能有所不同,结果系统原封不动地把他本人投了过来,连这该死的睡眠问题也一并打包,真实得可怕,让他连自欺欺人地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都不行。
吃完早餐,明浔拿起钥匙串,冲着虞守抬了抬下巴:“走吧,我送你。顺便去你们学校看看,校园暴力的事儿,我倒要问问你们学校还管不管了。”
“不。”虞守一口回绝。
明浔挑眉:“不?”
“我……”
流利说出两个字是虞守的极限,他往往经过深思不得已时才开口,尽量用最简短的句子表示最明确的意思。
“我,自己。”结果这次因为着急,简单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我,可以。不用。不!”
明浔没理会他的抗拒,兀自走到门口,弯腰换鞋,头也不回地命令:“拿上书包,出发。”
虞守急了,冲口而出:“我……哥哥!”
明浔准备开门的手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眼睛先是微微睁大,然后像是被春风吹化的冰面,慢慢地、一点点地弯了起来。
他走回来,抬手,这次虞守没躲,任由他宽大的手掌落在自己发顶,力道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可以啊,会叫人了。”明浔笑意愈浓,“你倒也不完全是个坏小孩儿。”
“我……”不是小孩儿。
“行,我不去找你老师,就送你到校门口。”明浔收回手,终于松了口,“但你得放学早点回来,准时陪我出摊。”
他其实本就没打算去找校方说理。
要是大人出面便能轻易摆平校园暴力,这问题也不会成为顽疾了。无解的难题才需要反复争论,乃至成为社会议题。
何况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能做的实在有限,无非是走细水长流的路线,慢慢捂热这块小顽石。
若能通过强硬手段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系统也就不必大费周章找上他。
“想什么呢小孩儿,走不走?”明浔摇晃手里的钥匙。
眼看上学要迟到,虞守却背着明浔给他的新书包,钉在门口不动了。
然后,他像是陷入了某个固执的循环,开始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名字。
“虞、守。”起初生涩,磕绊。
“虞守。”渐渐流畅,却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明浔起初只觉得莫名,看他那小模样,带着点残留的笑意敷衍:“嗯嗯嗯,听见了。说得很棒。”
他习惯性地又想揉虞守的头发,这次却被对方一偏头躲开了。
虞守不理会他的打岔,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虞、守!”
明浔终于琢磨出点不对劲,他蹲下身与虞守平视,试图讲道理:“虞守,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想证明结巴好了,光说名字可不行,得多说点别的字,说点更长的句子,嗯?”
然而虞守充耳不闻。
虞守甚至攥住他的衣角,执拗地、一遍遍地重复那两个字,仿佛这是世上唯一重要的事。
“虞守。”
“虞守。”
“虞守。”
明浔被念得头疼,耐心快要耗尽。他伸手去掰那只攥着他衣角的小手:“别闹了,听到了,我知道你叫虞守。”
虞守反而将他的衣角抓得更紧,又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里是纯粹的倔强,甚至隐隐燃起一丝被误解的愤怒:“虞守!”
明浔被小崽子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烦躁:“我知道你叫虞守!还是你想改个名?那也得……”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撞进虞守那双黑色的眼睛——那里面的倔强几乎要满溢出来,但在那坚硬的外壳下,他似乎地捕捉到了一丝强烈的、渴望被正视的愤怒。
他恍然大悟:“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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