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里喧嚣的京城,浸染成一座沉默的巨兽。
林府。
这里是皇帝御赐的宅邸,原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别院,如今成了林凡的居所。
书房内,灯火通明。
林凡并未安睡,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竹影,神情平静。
今日在文渊阁,他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了整个大乾的旧有势力。
他知道,从他说出“开民智”那三个字开始,自己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与那些盘踞在大乾身上吸血的世家门阀,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参知政事。
这个名号,是无上的荣耀,更是架在火上炙烤的煎熬。
他需要钱,海量的钱,去实现“以工代赈”和“格物兴邦”的蓝图。
而钱,就在那些视他为死敌的世家府库里。
这注定是一条血路。
周子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间带着一丝紧张与激动。
“大人,宫里来人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是昭阳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说……公主想见您。”
林凡的眉梢微微一动,却并不意外。
今日文渊阁之议,必然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请她进来。”
“大人,侍女说,公主是在府外的一辆马车上,地方隐秘,想请您移步一叙。”
林凡明白了。
这是为了避人耳目。
他如今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昭阳公主深夜造访,若是被人知晓,无论对他,还是对公主本人,都会引来无尽的麻烦与攻讦。
“备一件常服。”
林凡淡淡吩咐。
……
林府后巷,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静静地停在阴影里。
林凡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窥探。
车厢内,只点着一盏小巧的琉璃宫灯,光线柔和。
一道倩影端坐其中。
今日的昭阳公主,褪去了宫中繁复的宫装,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未施粉黛,却更显天姿国色。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威仪的凤眸,此刻,正前所未有地明亮。
那里面燃烧的,是一种林凡非常熟悉的光芒。
是理想,是信念,是看到梦想照进现实的激动与狂热。
“林凡。”
她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otic的轻颤。
“我听说了,你在文渊阁说的一切。”
林凡在她对面坐下,车厢不大,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案几。
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兰花香气。
“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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