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号角声响彻营地。
鬼力赤站在祭火堆前,接过碗。
羊血冒着热气,血沫在碗边凝结成暗红的痂。
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血水顺着脖颈滴溅在铠甲上。
北风拂动旗帜。
他拔出马刀斩碎陶碗。
刀口所对的方向正是北京。
*
一连几道八百里加急军报打破了阜国迁都之后的平静。
——“兵部呈:谨奏为凉州边患事。四月初二日卯时,鞑靼骑兵数千突袭凉州卫,纵火焚烧新播麦田百余顷,沿途墩台哨站尽遭焚毁。凉州地瘠民贫,今岁春耕已毁,恐秋粮无收。乞调兵马协防,并速拨钱粮赈济边民。”
——“兵部呈:谨奏为广宁商路遭劫事。五月初三日巳时,鞑靼游骑截杀广宁古道商队,劫走绸缎千匹、茶砖五百篓,并焚毁粮车三十驾。商贾死伤七十余人,尸首弃于道旁。贼寇行前留箭书,称‘此乃取利之始’,请严令各关隘盘查,以防细作混入。”
陆洗往兵部报送之后,连夜往平辽总督府制定对策。
*
平辽总督府内人影匆匆,吏员捧着卷宗疾走。
院外马蹄声不间断。朱漆火印的加急军报摔在案头,震得茶盏漾起涟漪。
陆洗跃下马背时,闻远也从宣府大营赶到。
总督府众人正厅议事。
陆洗道:“先说凉州卫那边如何?”
宋轶道:“张斌率军击退鞑靼三次袭扰,斩首百余,现正加固城防,请求拨调三十万石军粮,欲趁敌退兵之际出塞追击。”
陆洗道:“广宁卫呢?”
宋轶道:“李虢设伏大破敌军,缴获战马五十匹,已上书请命,愿率精骑出关扫荡残寇,唯军粮仅够半月之用,盼朝廷速发补给。”
宋轶点起烛台。
宣府、大同、独石的地图挂在中间。
晋北、辽北的舆图分开悬挂,一张在左边,一张在右边。
一位将官道:“凉州、广宁二处是边防要冲,应立即拨粮。”
自宣府主动追击取得胜利以来,边境各要塞均开始采用积极的防御策略,取得了良好的成效,所以此时一众将官认为应当延续原有的方式。
闻远道:“陆相,你怎么看?”
“鞑靼在转变打法。”陆洗用丹砂在地图上勾画遭到骚扰的地点,“之前攻独石道时,鬼力赤把十万主力全压在居庸关前,但最近这几次他们是分拨来的,每拨人数不过万,都是轻骑兵,没打多久之后又回撤,后面也没有大部队跟来。”
闻远道:“是,这样的打法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想让我们把宣府大营的兵力散开,然后直取北京,要么是想让我们疲于奔命,忙中出错,暴露出可趁之机。”
朱红的标记如星火燎原。
陆洗的视线来回移动,最终落在各营附近的田地之上。
草原部族机动、灵活且富有韧劲,是不大可能会在一条死路上走到底的,之所以反复失利还要反复进犯,一定有更深的图谋。
“拿凉州和广宁的军屯册来。”陆洗突然道。
第79章迆都(一)
各卫所的军屯册悉数呈到公案上。
陆洗发现连月以来各营皆因出城追击敌军而降低了屯田的人员比例,更糟的是鞑靼前来骚扰的时机几乎都卡在当地作物播种之际,导致近半数的田地荒废。
这一季的影响暂时还看不出来,可持续到秋后,粮食无法自足的问题必然要暴露。
算到这里,众人幡然醒悟,先前亦思对鹞儿岭发动攻击只是为了试探他们的防御策略。
“看来这几次鞑靼的进犯不是单独行动,而是有统一的指挥。”闻远道,“他们虚虚实实,意在分散我们的兵力,打乱我们屯田,直至我们把这几年国库里攒下的钱粮消耗掉。”
陆洗道:“不错,他们的轻骑随时可以撤回乌兰城,可秋后我们的南粮北调一旦供应不上,再来几场天灾,朝局就会有变数。”
闻远道:“可是如果我们关起城门不主动出击,他们又会变本加厉,导致各卫所再次失去对塞外的控制,前功尽弃。”
众将官一阵沉默。
陆洗摸着扳指上的翡翠。
那玉面被磨得晶莹发亮,映出辣绿色的光,似人心深不可测。
“不想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陆洗道出四个字,“出师北伐。”
一位将官说:“现在就北伐?这,这是大事啊。”
陆洗道:“大事当断则断,鞑靼这任汗王不仅性格刚勇而且还懂得使用谋略,去年他勾连秦壑等人施反间计险些导致朝廷内乱,而今战术又是如此多变,我们不能再任其壮大。”
“陆相所言有理。”闻远道,“幸好及时发现敌方动机,不然秋后为时晚矣。”
陆洗道:“子渊,你觉得先攻打何处为好?”
闻远抬头看中间那张地图,手指向燕山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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