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窘迫,桑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迅速垂下眼睑,避开那灼人的视线:“禀君上……时护法的行踪……属下等仍在竭力追查,尚无……确切进展。”
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涩,仿佛重逾千斤。
话音落下的瞬间,桑琅几乎能感觉到身前的气息骤然一沉,他暗自掠起半分余光,便见自家君上眸底那簇微光倏然寂灭,被更浓重的阴郁彻底吞没。
桑琅心中叫苦不迭:为何这种触霉头的差事,次次都轮到他头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夜的谢九晏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他沉默了数息,再开口时,语调已然淬回了往日的冷硬:“那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桑琅悄然松了口气,连忙敛神,将今日真正要务禀上:“启禀君上,是关于……西境炎蹄部族那些残余血脉的处置一事。”
西境……
谢九晏的指尖在扶手上微微一顿,眼神似有片刻的游离,仿佛在记忆的尘埃深处搜寻这个早已被遗忘的“琐事”。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眸色陡然转深。
桑琅已经斟酌好措辞,带着几分试探地说了下去:“幻妖方才来报,言说那些人……已然‘忘记’了旧事。君上您看……后续该如何处置?”
边说着,桑琅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谢九晏的反应。
论起此事,他心底的疑窦已盘桓了许久。
数月前,时护法率众清剿了暗中勾连叛逆的炎蹄部族,按惯例,那些虽涉事不深,却与之存有连系的血脉,亦是要斩草除根的。
只是当时护法要务繁重,分身乏术,便将处置残俘的事宜交予了他。
然而……
当他领了命,正要动手时,却被赶赴而来的谢九晏亲自拦了下来。
那时,君上将他唤至殿内,沉默了许久,方沉着脸吩咐他,将那些人秘密押入地牢深处严加看管,更严令他不得将此事透露半分给时护法。
他虽一头雾水,却仍旧依令行事,又过了几日,谢九晏竟不知从何处寻来几名罕见的幻妖族人,交予他驱使。
而从那些幻妖口中,桑琅才隐晦地拼凑出了谢九晏的意图——
他留了那些俘虏性命,竟是为了抹去他们的记忆?
桑琅当时心中便大为不解:时护法行事虽酷烈了些,但永绝后患,本就是最稳妥之策。君上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给自己平添隐患?
还要瞒着时护法……
难道君上对时护法……生了疑?
……
“此事……你可亲自验看过?”
谢九晏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桑琅翻涌的思绪。
“是!”桑琅精神一凛,连忙回道,“属下收到消息便即刻去了地牢查探,那些族人如今只记得自己是普通的流民,至于往昔种种,已全无印象了。”
听完,谢九晏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听一件寻常公务的回禀。
许久,他缓缓抬眸,语调平淡无波:“既如此……找个远离魔域、无人识得他们的偏荒之地,给他们新的身份,任其自生自灭去罢。”
“放了?”
桑琅闻言,下意识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与犹豫。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放低声线劝道:“君上……这些人毕竟身负血仇,若他朝想起过往,得知是您……难保不会心怀怨毒。”
说着,想到往日时卿的交代,桑琅眼中不加掩饰地泄出深重的忧惧。
虽说有幻妖的秘术施为,但世事难料,放虎归林的后果,谁也不敢定论。
谢九晏登临此位,树敌何止万千,任何一丝潜在的疏漏皆不容小觑。
而如今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也太过……不合常理的宽宥,全然不像其平日的作风。
君上的安危,在桑琅心中高于一切,他想,时护法定然也是如此,故而才有了那些连他看了都发怵的行事手腕。
闻言,谢九晏低低嗤笑一声,语调不高,却字字如冰坠玉盘,带着一种睥睨万物的凛冽威仪。
“本座若畏首畏尾至此,惧惮几个失了记忆、手无寸铁的‘流民’,那这魔君之位,本座也不必再坐了。”
“如若真有人要讨偿……”他眸底寒光微闪,“尽可来寻本座,本座……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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