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守谦他盯着那团黑发深深的吸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抄在尸体的腋下,仰头咬牙闷哼一声,从井中十分费力地拖出来平放到地上。两道人影重叠交错,在墙壁上被拉得细长。他双手拄着膝盖粗喘了几口气,余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这尸体的面目,心中过冷水似的一激再也不敢看了,只顾得上匆匆忙忙地拿着烛台,从头到脚地摸索着。烛台几乎燃尽了,贾守谦半跪在地上将尸体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最终一无所获。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瞪着手边那双散乱的鞋袜凝神了片刻,忽地意识到什么,立刻起身撤步向外走去,连恢复原样都顾不得了。但就在下一刻,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冰凉的刀刃紧接着抵住了他的脖子,两支火把同时亮起,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举起双手想要解释句什么,话还没出口,程朝立起刀锋推着他往后退,走回了尸体旁边。他踉跄着被地上的衣摆绊了一下,就在这片刻之间,窄道外侧与上空同时亮起无数的火把,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成百上千的工人,沉默无声地俯视着他,手中煌煌明火如同日月,又如同高悬的雷霆,黑雾中的伥鬼嘶嚎喊叫,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贾守谦心中巨骇,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程朝一把把他拎住,手中刀一抬他的下颌,正好对上人群之中阎止的眼睛。阎止一身灰袍立在千百灯火之中,身形清癯而修长,暖融融的光晕之下脸上仿佛多了一丝血色,微微带着笑意。“贾大人,”他说,“请吧。”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在地牢深处响起,贾守谦被押着掼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随即两侧的手腕被铁链拷住,沉重得连胳膊也抬不起来。这是对待重刑犯才会上的镣铐,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动弹不得,神色中明显慌乱起来,双手不断挣动着,铁链缠在椅子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你们凭什么抓我!杨大人在什么地方,我要见杨大人!”贺容此时进屋来,闻声扫了他一眼,俯身在阎止耳畔说了句什么。后者颔首示意他稍待,见贾守谦仍在挣扎咒骂,屈指敲了敲桌子,抬头道:“牢里的规矩贾大人也懂,是一定要吃顿鞭子才老实吗?”贾守谦抬起脸来,往日里挂面具一样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了,尽数露出藏在下面的不甘与怨恨:“你们诓我,这是诱供,拿到御史台也做不得数的!杨大人在哪儿,我要见他!”“是不是作数不由你说了算。贾守谦,你要是再废话,我就用你那套办法让你把嘴闭上再张开,要试试吗?”阎止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见对面安静下来了,这才往下说,“杨淮英没空见你,他现在自身难保了,西北军今天早上抓到的羯人指认了他。你猜猜看,他会不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贾守谦沉默下去,眼睛低垂着看向囚室血污斑杂的地砖,心中犹豫不定。但是阎止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示意狱卒把他的脸抬起来,再夹着一块烧红的炭停在他的双眼之间,距离眉心只有分毫之差。他静静地等了片刻,等得贾守谦全身悚然,除了死死盯着那块炭再顾不上想别的,忽然压迫感十足地问道:“说话,崔时沭到底是怎么死的?”贾守谦身上激灵似的一抖,下意识地依然嘴硬道:“我……我不知道。”阎止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劝说似的慢慢道:“贾大人,你又没杀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替别人隐瞒,是什么大恩大德值得你这么做。更何况,你就算是想说真话,若是杨淮英先一步把罪名扣到你头上,你就要无路可走了。”热炭近在咫尺,烤得贾守谦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施刑的狱卒他认识,是牢中手段最老辣的酷吏。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府衙的短短两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兖州府衙如同易主了一般。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真的开始疑惑,杨淮英是不是当真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下狱了。但是他真的没有时间再去想更多的事情了。他眼见着这狱卒嘴角微微向下一绷,略微抽动起来,这是马上要行刑之前惯有的表情。他再也顾不上权衡利害,冒死仰起脖子往后一挣,高喊:“我说,我说!”额前的炭没有收回,只是停住了。贾守谦借着这个档口仰着脸,竹筒倒豆子般开口:“杀崔时沭的是个大个子,男的,手里拿两个大锤子,我只知道他姓雷。”阎止问:“在哪儿动的手!”贾守谦咽了口吐沫,喊道:“东甘盐井,崔时沭撞见羯人了,羯人非要把他灭口以绝后患。我拦了,我和杨大人也求情了,但是羯人何等凶残暴戾,哪儿是我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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