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谢魏总。”苏瑾舟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于情于理,他都该为刚才的解围道谢。
魏劭珩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远方,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模糊:“没必要。那种场合,没必要勉强。”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刚才那个强势维护他的人不是他。
苏瑾舟笑了笑,不再多说。他了解魏劭珩的风格。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远处城市的微弱噪音和风声掠过耳边。
就在苏瑾舟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魏劭珩忽然开口,问的却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公事公办:
“那份关于晟科后续整合及人员安排的初步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
苏瑾舟愣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回答:“初步框架已经完成,数据还在最后核实。明天早上十点前,会准时放在您桌上。”
“嗯。”魏劭珩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苏瑾舟:“……”
果然,不能期待魏总会有什么正常的、工作之外的闲聊。刚才那片刻的宁静和微妙氛围,仿佛只是错觉。
他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笑意,重新将目光投向夜景。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在空旷的阳台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共处了片刻。直到魏劭珩觉得吹够了风,操控轮椅,转身离开了阳台,没有再说一句话。
苏瑾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跟着返回了喧嚣的宴会厅。
“苦肉计”的初次尝试
庆功宴后的第二天,一切似是回归正轨。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总裁办公室里,魏劭珩正在审阅晟科整合报告的初稿,苏瑾舟在一旁同步处理其他事务。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室内很安静,只有纸张翻页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
魏劭珩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心思却有些飘忽。昨晚阳台上的短暂独处,苏瑾舟接过橙汁时那双微带讶异的眼睛,还有更早之前,他为自己按摩腿部时专注的神情……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交替闪现。
躁动的情绪在他心底盘旋。他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留意苏瑾舟的一举一动,会在他递文件时注意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会在他汇报工作时注意到他开合的、色泽偏淡的嘴唇……
这种脱离掌控的注意力偏移让魏劭珩感到不适,甚至有些恼怒。但他更恼怒的是,苏瑾舟他完全不受影响,依旧是那副专业、冷静、进退有度的模样,感觉昨晚那个小小的插曲和更早之前的近距离接触,都未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不对等,让魏劭珩产生了一种极其幼稚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
他想要打破那种该死的、无懈可击的平静。他想看到那张脸上出现别的表情,想证明些什么,或者说,想确认些什么。
一个荒谬的念头猝不及防地窜入他的脑海。
他忽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眉,抬起一只手,用指关节用力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他甚至刻意让肩膀微微垮下一点,做出强打精神却难掩倦怠的样子。
他的动作果然立刻引起了苏瑾舟的注意。
苏瑾舟从屏幕前抬起头,关切地望过来:“魏总,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联系赵医生过来看看吗?”他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担忧,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魏劭珩心中微微一动,幼稚的得逞感掠过,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冷淡和疲惫。他摆摆手,声音刻意放得有些低沉沙哑:“不用。只是有点累而已。”
他顿了顿,仿佛经过艰难抉择般,补充道:“下午那个与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推迟到明天吧。”
苏瑾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个会议虽然不算很重要,但魏劭珩向来注重承诺和效率,极少因为个人原因临时更改已定的重要日程。
“好的,我立刻通知对方并协调新时间。”苏瑾舟没有多问,立刻执行。他走到一旁拨打内线电话,低声而高效地处理着日程变更事宜。
魏劭珩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背影,心底那丝古怪的满足感又增加了一点。但很快,更深层次的自我鄙夷涌了上来。他居然在用这种……这种堪称拙劣的方式,来换取对方的关注?
他魏劭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笑?
苏瑾舟很快处理完毕,回到办公桌前,看向魏劭珩的目光依旧带着担忧:“魏总,如果您实在不舒服,下午不如回去休息?紧急文件我可以送去您的公寓。”
“不必。”魏劭珩生硬地拒绝了,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那冲动幼稚的表演,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只是有点头疼,不影响处理文件。”
他重新拿起那份整合报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文字上,不再看苏瑾舟。
苏瑾舟见状,也不再坚持。他默默地走过去,将魏劭珩手边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端走,片刻后,换回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轻轻放在他手边。
“喝点温水可能会舒服些。”他低声道。
魏劭珩握着文件的手指收紧了一下,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整个下午,魏劭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那首次尝试,带着笨拙的“苦肉计”,虽然短暂地达到了目的——获得了苏瑾舟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关注,却让他自己陷入了一种更加烦躁和自我怀疑的情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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