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玉:“皇上英明,正是!”
天子近臣是最难当的。
他们往往在面对皇帝时,除了要随时提防自己说错话,被砍了脑袋外,更要注意的,是说一句,还得捧一句,必须时时刻刻哄着皇帝,让人家不要生气,不然,还是会被砍脑袋。
这也是陌言玉更愿意跟着明玄夜到边关打仗的理由之一。
不过,他毕竟也是皇帝的亲外甥,这些表面的话术,耳濡目染的,也是会一些的。
但他捧完皇帝,马上又认真说起了正事:“据臣所查,但凡是混血子,他们的身上,要么是有类似于牙珠手串这类的饰品。要么,是在身上纹着雪狼的刺青……”
“刺青?”
皇帝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怀疑谁是内奸,扒了他衣服便能知晓了?”
陌言玉尴尬了:“呃……皇上,这样恐是有些不妥啊!一来是太过大张旗鼓,容易打草惊蛇。二来是,刺青这种东西,也不是只能刺在能看见的地方的嘛!”
皇帝:“那就扒光啊!扒光后,一丝不挂,哪怕他是刺在屁股上,不也能看见了。”
果然是皇帝,如此简单粗暴。
陌言玉一边汗颜,一边劝道:“可咱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扒了全国老小的衣服啊!那会激起民愤,引发更大的恐慌的。”
皇帝:“那便找个合情合理的,可以扒所有人衣服的理由便是了。”
陌言玉:……!!!
明玄夜这时也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提醒:“皇上,此事陌言玉还未说完呢!不若您再听一听?”
皇帝:“你还没有说完?那赶紧的呀!别再拖拖拉拉了,说快些……”
陌言玉无法,也只能更简略地说快些了:“臣尚未禀明的,还有一事,便是有关于臣父的那桩命案了。皇上,您可还记得臣府上的那位吟霜夫人?”
皇帝:“记是记得,可你好端端的提她作甚?不是舅舅说你啊!你爹虽然杀人有错,但养一两个妾室,你也别太跟他计较了。”
陌言玉:“可若是,这位妾室,很有可能是那些混血子的首领呢?”
皇帝:“这怎么可能?那女子至少也三十好几了,若她是那些混血子的首领,那这个混血子计划,岂非是从四十年前就开始了?”
陌言玉:“当是没有那么久的,但,臣怀疑,那吟霜夫人并非混血子,而是,货真价实的蛮国女子。”
“什么?她是蛮国人?可朕是见过她的,长得……啊……长得确实有些西域风情啊!”皇帝猛一下又拍了椅子:“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冯爱卿……去,赶紧把那女人给朕抓了。”
陌言玉:“怕是来不及了!她消失了,就在您下令让臣在家反省的那一日。”
皇帝:“那也要把人抓回来,冯爱卿,你去,现在就去找,全国通缉,掘地三尺……”
好歹毒的计策
皇帝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他此刻有多生气!
但明玄夜仍是劝道:“皇上不可,这么做,会打草惊蛇的。”
皇帝当然知道,但他心中有火,得发出来,因而才会叫嚣着嚷了那么一句。但他也知道,在场中人,都会拦着自己,只不过无论是谁拦他,都少不得会被他吼一嗓子。
皇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朕怎么办?坐这儿等着蛮国的混血子,把朕的江山,从内到外地蛀空么?”
宁阁老这时也跟着劝:“皇上息怒!老臣们这不是都在想办法么?先商量商量,至少……把这些事情,前后全都顺清楚再说啊!”
“这还有什么好顺的?朕就是不用脑袋,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出来……”
说罢,皇帝一声冷哼,又道:“定是那吟霜夫人发现卿白在查她,想对付他,又无从下手,便只好对陌起轩那个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混蛋下手了。她是想借刀杀人,再趁机乱我朝局……”
“左相一死,朝堂不稳,公主府首当其冲,朕是办也得办他,不办也得办他,可办得好,也不可能皆大欢喜,办不好,那就是怨声载道。连带着,朕这个皇帝也会失去民心,护着公主府的明爱卿也会留下污点。更甚者,会引发众臣对立。好歹毒的计策啊!简直是一箭多雕……”
还别说,皇帝悟出来的真相,还就是事实。
也好在他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在场的各位重臣全都舒了一口气。
宁阁老又劝道:“那,皇上既然看得透这些,又何必动怒?您得保重身体啊!”
他年龄最大,又深得皇帝的信任,他的话,多少还是管用的。
可皇帝的性子,原本就有些刚愎自用,虽也不是完全听不得别人的劝,可他一想到,此时此刻,就在这皇城脚下,竟潜伏着无数敌国的细作。
他又岂能真的宽心?
皇帝磨了磨牙:“朕倒是想保重,可阁老你也听说了,这些混血子,正如蛀虫般啃食着我大月之本,说不得,朕的身边就有……”
说到此处,皇帝脑中灵光一闪。
然后,他突然一指福才:“你,过来……把衣服脱了,朕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刺青……”
可怜的福才公公吓得双手抱胸,羞得老脸通红:“皇……皇上,老奴不是,老奴身上真的没有刺青。”
天呐!他虽然只是皇帝的奴才,但奴才也要脸的啊!
再说他如今身份地位也非同一般,月朝上下,哪个不对他谦恭有加?
结果这皇帝一句话,他就要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脱个精光,他如何能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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