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遂聚将佐再议破阵之法,议来议去,不得要领。忽细作来报,说秦以苟池、邓羌为大将,率步骑二万援燕,军出洛阳,向颖川,欲袭我后。桓温大骇,自料不能再战,此地不可久留,即命撤军。时袁真仍未打通石门水路,清水早已干涸,辎重无法由舰船带走,遂命将舰船、辎重一把火烧了个罄尽,率军连夜南撤。
燕军将士得知,皆争请追击。慕容垂道:&ldo;不可。军行须知缓急,不宜轻动。桓温刚刚退时,防我追击,必然严设警备,简选精锐殿后,我若骤然追击,难得成功,不如缓之。晋军庆幸我们未发兵追击,必会昼夜疾行,以求速离我境;待其士众力尽气衰,我再纵骑击之,无不胜矣。&rdo;乃召慕容德令道:&ldo;我料桓温南撤,必经襄邑,汝即率四千精骑抄间道赶往襄邑,伏于东涧候击之。&rdo;慕容德领军去讫,慕容垂方率八千精骑徐蹑晋军之后。
再说桓温由陆路南撤,由东燕出仓垣,沿途恐燕人河中投毒,只敢凿井而饮,日夜急行七百余里,直到襄邑,饥渴交乘,困顿不已。晋兵皆解甲弃仗,或坐或卧,歪倒一片。桓温急道:&ldo;尚未脱离燕境,不可便歇,倘燕军追来,我等皆休矣!&rdo;晋兵皆道:&ldo;我等便死于此,也难再走了。&rdo;桓温大怒,令将领各以鞭来催赶起行。正在混乱之际,忽听胡哨大起,燕骑正漫山遍野而来。晋兵大骇,各自乱窜,逃到东涧,一声炮响,慕容德四千伏兵又起,与慕容垂前后夹击,枪挑马踏,好似狼入羊群,纵情肆虐。晋兵哭爹叫娘,奔走无路,被燕骑斩去三万余级,至夜,方才收兵而去。桓温方得收拾残兵,已不足两万人马。逃到谯郡,不料秦将苟池、邓羌又率骑追到,混战一场,又被斩首以万计。幸得桓冲、桓石虔等将舍死相拼,方才战退秦兵。及至退回山阳,已入晋境,方敢喘息,检点人马,仅余数千而已。
却说慕容垂击溃桓温,凯旋还邺,威名大振,太傅慕容评越发忌恨。慕容垂为将士请功,慕容评则压制不办。慕容垂屡为陈情,慕容评则毁其战功。以致二人常在朝堂争执,怨恨越深。一日,慕容垂因朝中无事,正在家中闲坐,忽然闯入两人,一人为慕容恪之子慕容楷,一人为慕容垂之舅兰建。两人惶急说道:&ldo;太后与太傅正谋要害殿下,殿下速即起兵,先发制人,但除太傅及乐安王臧,余无能为矣!&rdo;
不知慕容垂会否起兵,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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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铁马金戈第三十六集慕容垂避祸奔秦王景略统兵入洛
却说慕容楷、兰建得知太后与太傅密谋欲害慕容垂,即来告知,并劝起兵。慕容垂道:&ldo;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我有死而已,不忍为也。&rdo;二人遂去。不一时,二人又回,说道:&ldo;太后主意已定,殿下不可不早发!&rdo;慕容垂道:&ldo;若隔阂必不能消除,我宁避之于外,余无所议。&rdo;二人道:&ldo;就使出走,也当早行,否则祸机一发,走恐不及矣!&rdo;匆匆又去。
慕容垂苦思解祸之法而不得,内心忧虑,又不敢告之诸子。世子慕容令问道:&ldo;父亲近来面有忧色,莫非主上幼冲,太傅妒贤,您功高望重,越受猜忌之故?&rdo;慕容垂道:&ldo;是也。我竭尽全力,不惜生命破除强敌,本想保全家国,岂知功成之后,反令身无所容。汝既知我心,可有避祸良策?&rdo;慕容令道:&ldo;主上昏庸懦弱,委任太傅,一旦祸发,疾于骇机。今欲保族全身,又不失大义,莫若逃到龙城,然后逊辞谢罪,以待主上之察,就如周公居东,或许主上能有所感悟,使您得以返还,若如此,幸之大者也。如其不然,则内抚燕、代,外怀群夷,守肥如之险以自保,亦其次也。&rdo;慕容垂大悦道:&ldo;善!&rdo;遂即领了夫人段氏、慕容令、慕容宝、慕容农、慕容隆等诸子、兄子慕容楷、慕容绍、舅舅兰建、郎中令高弼等,以畋猎为名,微服出都,一齐奔往龙城。
即有人报知慕容评,慕容评大怒,即令西平公慕容强率一百快马随后追来。到了范阳,已将慕容垂等追上。慕容强喊道:&ldo;太傅有令,吴王请回!&rdo;慕容垂回马喝道:&ldo;太傅忌贤妒功,欲加谋害,我不愿骨肉相残,故而避之;汝等何故不明,相逼太甚?&rdo;慕容强素来畏惧慕容垂,既不敢前,又不愿退,犹豫道:&ldo;强等虽知,但奉太傅之命来,不敢违令。&rdo;慕容令大怒,挺把铁枪,纵马来刺。不十合,慕容强心怯,大败退走。时当日暮,慕容令又进言道:&ldo;本欲保守东都以求自全,今事已泄,谋不及设,龙城必不可再去;今秦主方招揽英杰,不如往归之。&rdo;慕容垂道:&ldo;今日之计,舍此安之!&rdo;于是散骑灭迹,沿着南山又返回邺城,隐于后赵之显原陵。忽然一队军马,足有数百骑,为首那人乃慕容藏,正向显原陵四面围猎而来。慕容垂等大惊:战则不能匹敌,逃又无路可走。正惶急之际,忽见猎鹰高扬,齐向远处飞去。数百军骑于是皆向鹰飞方向奔去。慕容垂即对天拜道:&ldo;此天助我也,不令忠臣受戮!&rdo;遂杀白马祭天,且与从者对天盟誓,生死相随,永不相背。
慕容令又进言道:&ldo;太傅嫉贤妒能,构事以来,人皆愤恨。今邺城百姓,无人知您去向,如婴儿之思母也。若能顺应民心,乘太傅无备而袭之,取之如反掌也。事定之后,革除弊害,选拔贤能,大匡朝政,以辅主上,安国存家,此大功也。今日之便,诚不可失,愿给骑数人,足以成事。&rdo;慕容垂道:&ldo;如汝之谋,事成诚为大福,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奔,可以万全。&rdo;见天色已晚,遂向西行。夜行晓宿,跋山涉水,避开大路,专拣山僻小径而走。到了河阳,一行人已是衣裳褴缕,狼狈不堪。正要渡河,几名津兵来前喝道:&ldo;何处流民,可有通关文谍?&rdo;高弼等道:&ldo;出来得急,不曾带得;官爷通通情,放我等过去吧。&rdo;津吏便出索要银子。高弼等道:&ldo;出来得急,也不曾带得。&rdo;津吏乃大骂道:&ldo;何来刁民,全要拿下!&rdo;十数津兵闻声,一齐涌来,便要拿人。慕容令从后赶来,见之大怒:&ldo;吴王殿下在此,何人敢来无礼?&rdo;拔剑立斩津吏。慕容楷等也各执兵器在手。津兵大惧,皆伏地求饶,撑来船只,渡吴王一行到河南。一面飞报长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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