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厚的再薄的棺材,到头来亦黄土一抔荒冢一堆,化作泥尘渗入大地罢了。」他释然。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坐在夕阳余晖下,米永祥庆幸他此生有过矢志不渝的浓情蜜意。虽然短暂,永远珍惜。一旦大去,冥冥中也有个机灵的孩子相送。人生匆匆,还有什么遗憾呢?
他微笑地,迎接终有一天来临的死亡,像当初迎接自己的棺材一样。「知足」也是一种福气……
棉被(2005324)
转自香港《壹周刊》
虽然过年了,三月这几天反常的冷,说是东北季候风影响,冷锋袭来,气温急降至五六度,江南早春,反而下雪。
小吴是来自重庆的民工,老家没什么挣钱机会,前年他下岗以后,索性乘过年后来华南地区打工。
在火车东站蹲了两天,没想过南边也冷成那样。但他身体挺好的,熬得住。来自中国三大「火炉」之一,炼就铜皮铁骨一身力气。他什么也没有,倒是一条硬命。
一个看来像是民工头儿的男人过来。小吴上前请托:
「我什么都干:货运、地盘、搬砖头、涮盘子……仵作挖坟也行。」
男人打量他一下:
「你来这儿,得先打『非典』针,交九十元『消毒费』,不然政府会抓起来罚款,还关上好几天,送回老家。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规矩。」
「我交费后就有工作了?」
小吴虽是个老实人,知识水平不高,可他同乡告诉他,「入乡随俗」,有些费用明知有诈不能省。
「我先把你们‐‐」工头指点五六人:「安顿下来,有个下脚处,明天一早安排到地盘去。」
一拨人到了简陋的临时居所,是一个破房子的二楼,有几张双层的木板床。工头收了「消毒费」,没给打针,只道:
「有感冒就打针,没感冒就不用消毒,这九十元明天给发凭条。还有,每人交三十元『保暖费』。」
「什么?」大伙见又有新项目,窃窃私语,但为了讨好工头有活可干,敢怒不敢言。
工头指指堆放一角的棉被,都不知谁盖过,发出酸馊体味:
「棉被日租三十元。付费可领一张‐‐这几天冷,睡好点。」
小吴心念一动,省得来时走过一家面包店,门外有手推的木头车,就是卖棉被的。手头拮据,全部家当五百元,再问人借了五百,他是来打工赚钱,不是来打点花钱的,为了省一点,他堆起笑脸:
「大哥,我随便盖点什么都行。被子自己张罗去。先去吃碗面。」
工头在数钞票,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神色。头也不抬:
「认得路回来?我们晚上十点关门关灯。」
「天气冷,吃饱了哪都不去。」
民工们三三两两的去买盒饭买面包。朝小吴道:
「你不『保暖』呀?这鬼天气!」
小吴拍拍胸膛,笑了笑。
后来大伙见小吴扛一张新棉被回来,脸有得色:
「瞧,新货,才十五元,多便宜!完了自己还可以带走。」
他们都暗恨自己是冤大头,可租钱已付了,只好认了。相差十五块钱吶!嘟囔,缩脖子钻进臭臭的被窝中。
入夜了。
气温更低,刺骨的寒风自窗fèng侵入,无孔不钻的,他们都把棉被紧紧裹住自己,不消一刻,鼻鼾声此起彼落,皆梦入黑甜,忘却人间何世。
人人都熟睡。
除了小吴。
小吴用棉被卷住身子蒙头,木乃伊一样,不留半分空隙。可他无法入睡。起初只是不暖,渐渐冻得起了鸡皮疙瘩,牙齿磕磕作响,像掉进了冰窟,血液凝住。他双腿直哆嗦,在被窝中不停地跺动,但利针般的寒气仍向全身猛刺,堕指裂肤似的。用双手抱住自己,却感到有无数的手搂过来。冷!冷得好疼!身体缩成一团,才不致被抓到幽冥去……
他愈睡愈冷,由里往外冷……
第二天六点半,大伙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钻出来,洗把脸,准备随工头开工去了。
小吴没有动静。
有人推推他,没醒。再推,亦无反应‐‐
掀开棉被,才发现他冻僵了。上排牙齿咬下排牙齿,嘴角往上牵扯,冻死的「笑脸」。身子蜷缩而畏怯,还受惊吓般尿了一床。棉被湿了,他死命抓得牢牢的,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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