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尤其是对底层农户而言。很多现代人眼中的野菜,在这里不过是喂猪或者荒年不得已的充饥之物。味道苦涩,口感粗糙,难以果腹。
但岑卿不同。
她承载的记忆碎片里,有来自不同世界的、关于食物处理的零散知识——如何通过焯水去除涩味,如何利用简单的发酵改善口感,哪些植物可以互补味道……
她知道,仅靠生吃这些野菜,远远不够。她需要火,需要盐,需要最起码的烹饪工具。
而这些,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难如登天。
日落西山,收工回家。
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岑卿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柴火垛里的“存货”。还好,包裹完好。她趁着王氏在灶房忙活晚饭的间隙,迅速将那些野菜转移到自己睡的那间杂物房角落里,用几捆干草盖住。
晚上,依旧是一碗稀粥。
躺在冰冷的、铺着破旧草席的炕上,听着隔壁王氏隐约的鼾声和王大志沉重的呼吸,岑卿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怀里的饥饿感如同一个小型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她的体力。
她悄悄坐起身,摸出几片洗净的荠菜叶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苦涩,微辛,带着植物纤维粗糙的质感。
味道很差。
但当她咽下那口带着青草气息的汁液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近乎叛逆的快意。
你们不给我吃的。
我就自己找。
你们想让我饿死,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偏要活下去。
一口野菜,一口偷藏起来的生机。
这就是她对抗这个注定“病死”结局的,第一场无声战役。
她知道,这远远不够。获取食物只是第一步,如何改善体质,如何获取更多资源,如何在这个家里争取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空间……都是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尤其是盐分。长期缺乏盐分,人会虚弱无力。
她看向窗外冰冷的月色,目光沉静。
明天,或许可以去村口看看。那里有时会有走村串乡的货郎,或许能找到机会……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而她,已经开始咀嚼这苦难中的第一口“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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