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原本明亮如昼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猛地晃动起来,像是有一阵狂风从地底呼啸而上。莫等闲静静地倚靠在栏杆之上,手中的折扇依旧半合于掌心,但就在这时,扇骨突然发出的一声轻微响动,紧接着便裂开了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白色裂痕。
他微微低垂双眸,目光投向街道中央那个正在与书灵争执不休的布衣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紧紧揪住书灵的袖口不肯松手,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光线之中,发出的一声细微声响,宛如一把迟钝的刀子轻轻划过琉璃表面时所产生的那种声音。
站在一旁的男子眼见这一幕,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怒不可遏地扬起手臂,准备狠狠地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响亮的耳光。然而,正当他的手掌刚刚挥起之际,半空中却猛然传来的一声清脆炸裂声。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并非来自耳光落地,而是源自莫等闲手中那把折扇隔空击出的一股强大气流所引发的气爆效应。
刹那间,那对男女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阵酸麻,整条胳膊都变得无力酸软,不由自主地缓缓垂落下来。与此同时,一层细密的汗珠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迅速爬上他们的脊背,让他们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上月来闹事的,也是你们吧。”
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寒意仿佛来自于深冬夜晚屋檐下悬挂的冰溜子一般,丝丝缕缕地向着人的骨髓深处渗透而去。莫等闲缓缓抬起手来,五根手指微微弯曲成一个拳头形状,紧接着就看到原本站在街道中央处的那一对男女像是突然遭受了某种巨大力量的牵引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们的双脚在坚硬的石板路面上摩擦出两条长长的痕迹,一直延伸至观书台前的石阶下方才停止下来。此时,明亮的灯光映照在莫等闲那张略显苍白的侧脸上,使得之前还残留着些许书卷气和温和气质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无比,宛如一块散发着冰冷气息且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玉石般令人不敢直视。
而那个被掐住脖颈的女子此刻已经因为缺氧而涨红了脸,她拼命想要挣脱开来并继续叫嚷道:“城主府所签订的契约之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书灵不可迷惑主人这条规定啊!可那个狐狸精每夜都会潜入我儿子的梦境之中,让他称呼自己为——难道这还不算得上是一种蛊惑吗?”
男人咬着牙关,满脸怒色地说道:“我莫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家族,但还是有能力缴纳税款的!如果城主大人您要偏袒那些妖灵,那我们......我们就会向州府告发您!”
“告发?”莫等闲轻声冷笑了一下,笑声听起来十分阴森寒冷,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刀般锋利地扫过面前的两个人,接着又慢慢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中的茶杯,仿佛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突然之间,只见莫等闲猛地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那两个原本站得笔直的男子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由于事发突然,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地上。
随着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块完好无损的青石竟然瞬间碎裂开来,而那两名男子的膝盖更是直接磕破了皮,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沿着裤腿流淌而下,很快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两条细长的血流小溪。
一旁的萧容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努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始终挥之不去。最后,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紧张气氛的她终于忍不住悄悄地向后挪动脚步,躲到了姜明镜的身后。
然而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姜明镜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冷漠得犹如一尊雕塑。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似乎这场闹剧完全与他毫无关系,只有当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道时,才会稍稍皱起眉头,表示出一丝不满。
“谁给你们的胆子,重复来闹?”莫等闲俯身,折扇挑起女人下巴,迫使她抬头,“同样的话,同样的时辰,同样的——”他目光落在女人袖口,那里绣着一瓣暗红杏花,与书灵鬓边光屑形状一模一样,“招式。”
女人眼神闪烁,牙关打颤。男人先撑不住,叩头如捣蒜:“城主饶命!是……是有人指使我们!”
“谁?”
“莫……莫无为公子。”
四个字一出,观书台风声顿死。章句树悬着的千万书页同时停止翻动,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咽喉。莫等闲的指节在扇骨上轻轻摩挲,摩得玉色发白,良久,他笑了一笑:“很好。”
城主府后山,夜雾如纱。
洞府凿在“书瀑”最幽深处,瀑布由亿万残卷叠成,水声其实是纸页互相摩挲的“沙沙”响。往日这里灯火通明,今晚却只剩壁上一盏青铜鲛灯,灯芯被雾气浸得半湿,火苗苟延残喘,映得洞府半明半暗。莫等闲一路踏水而入,衣摆沾了纸屑,却无暇挥落。他掌心扣着一条乌金长鞭,鞭身布满细小倒刺,在幽光里闪出冷蓝。
洞府深处,静谧无声,唯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幽暗而神秘的空间中,一个少年静静地站着,背对着他,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少年身材略显单薄,但那挺直的肩膀和背脊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坚韧气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只用了一根简单的书简随意地束起。书简之上,赫然镌刻着两个大字,字迹犹如狂风中的野草,肆意张狂,仿佛随时都可能挣脱束缚,破空而出。
在少年身前,悬浮着一块残破不堪的阵盘。阵盘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这些裂痕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将整个盘面分割成无数碎片。从那些裂缝之中,隐隐有赤红色的光芒闪烁而过,就像是被强行冻结的滚烫熔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炽热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道,那是燃烧后的纸张所特有的气味。这种刺鼻的味道与周围书卷所散发出的淡雅墨香相互交融、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氛围,让人感到既不舒服又心生好奇。
“无为。”莫等闲声音不高,却在潮湿石壁间撞出层层回音,“上月闹事的那对夫妇,是你指使?”
少年没回头,只抬手在阵盘裂痕上轻轻一抹,指缝立刻被烫出“滋”一声白烟。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声音带着笑:“父亲不是早知道了?何必再问。”
“理由。”
“理由?”莫无为终于转身,少年面容与莫等闲有七分相似,却少了那份温润,多了执拗的锋利,“书灵的命也是命。它们会疼,会哭,会爱上不该爱的人——却被一张契约钉死在‘器物’的身份上。父亲,您不觉得残忍吗?”
他踏前一步,脚底踩碎几张飘落的残页,纸屑飞起,像死去的白蝶:“还有地下那位。睨风——上古大妖又怎样?被抽了七千年灵气,日夜煎熬,难道不可怜?您每十年开一次阵,它便惨嚎三日,声音震得弟子们夜夜噩梦,您却说是‘正常损耗’!”
莫等闲气极反笑,唇角弯出冷弧:“所以,你便私下破坏封印?放它出来?”
“是。”少年扬起下巴,眸中燃着近乎疯狂的亮,“我改了‘归元阵’走向,把聚灵眼挪到封印最薄弱处。如今只需再有一刻,封印自溃,睨风重见天日——书灵也好,妖也好,都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选择权?”莫等闲缓缓举起乌金鞭,鞭梢垂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叮叮”脆响,“为父今日教你,什么叫承担选择的代价。”
话音未落,长鞭已如黑龙破空,带着尖锐啸音直取少年肩头。这一鞭若抽实,莫无为半边肩胛会立刻碎成齑粉。然而鞭梢尚未触及少年衣角,洞府深处忽传出一声低沉咆哮——
“吼——!”
声音像从地底碾过,震得洞顶石屑簌簌掉落,鲛灯“噗”地熄灭。黑暗中,赤红裂纹迅速蔓延,像无数滚烫的蛛网爬满四壁。莫无为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却张开双臂,脸上带着近乎解脱的笑:“太迟了,父亲。”
“轰——!”
洞府穹顶被一股巨力自下而上掀翻,碎石与残卷一同被抛向夜空。书瀑最底层的水流瞬间蒸腾,化作滚烫白雾,雾气中,一只由赤红妖气凝成的巨爪探出,五指一握,便将“书瀑”最粗壮的一束水流捏得粉碎。纸页燃烧,火雨纷纷,像下了一场炽烈的流星雨。
莫等闲被气浪掀得倒飞三丈,乌金鞭在空中急旋,“叮”地钉入石壁,才止住退势。他抬眼,只见雾气深处,一双比灯笼还大的妖瞳缓缓睁开,瞳孔里映出七座倒悬的四季——春刀、夏火、秋霜、冬寒,轮回交替,生生不灭。
少年站在妖瞳下方,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声音却轻快得像在吟诗:“睨风,我放你自由——作为交换,你替我撕碎这座城的枷锁,可好?”
妖瞳微微眯起,似在审视这个渺小却胆大的人类。下一瞬,巨爪猛然探出,直取莫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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