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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燕一真与张车前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讶与喜悦,相知多年,早已是未置一词也明白互相的心意了。

方丈隔岸观之,但笑不语。

6

虽是故地重游,但也不能忘了正事。燕一真与张车前商量过后,请刘府令张贴了一份告示,称有庐州书院一难题,一月为期,能解答者赏百金:古语有云,富贵之畏人兮,不若贫贱之肆志,该当如何?

书生或许有些呆,但不傻,一看即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个个摩拳擦掌,埋头苦干。

不到一月,书院便收到洋洋洒洒几千篇大作,燕一真大喜。然而细看之下,不知所云、文过饰非者甚繁,鹤立鸡群者甚少。挑挑拣拣,方择了三篇最优。

眼看期限将至,入选之人也不过从三位变成五位,离皇帝要求的百名尚有一道天堑的差距。燕一真心中正郁闷,书院的夫子跑来,激动地说:&ldo;燕大人,请看这一篇,鄙人以为,乃是佳绝!&rdo;

燕一真接过来一看,题目叫《谁且独无师乎》。字虽不甚得体,但内容果然与众不同,字字珠玑,落落大方,陈词用典亦不落窠臼。他大为心仪,不免坐下来和夫子一同又看了两三遍,越看越喜爱,细细咀嚼文中奥妙,次次都有收获,犹如饥汉逢甘霖,真是通体爽快,身心舒畅。

&ldo;能作此文者,将来必定大有作为。&rdo;燕一真在文末郑重提上一个&ldo;上&rdo;字,正欲将他添进名单,却见名字那一行略微眼熟。

&ldo;郑什靖?&rdo;他停笔,皱眉思索,&ldo;怎的好似在哪见过?&rdo;

张车前刚好端着晚饭进来:&ldo;什么在哪见过?&rdo;

燕一真起身接过食盒:&ldo;郑什靖,你可记得此人?&rdo;

张车前还真有印象:&ldo;这人不是写了一篇什么《论人才与马才》,被你批了说写得狗屁不通吗?&rdo;

&ldo;啊!&rdo;燕一真一拍脑袋,&ldo;正是此人!可是你看,他今日又送了一篇来,却写得一等一的好。&rdo;

张车前也通文墨,粗看一遍便觉出不妥:&ldo;前后差距如此之大,不是出自一人之手。&rdo;

燕一真饭也不吃了,一门心思要将他之前的文章翻出来对照。张车前端着饭把他哄回桌上:&ldo;忙了一天,快吃,我来找。&rdo;

7

张爷说到做到,燕一真饭吃到一半,他便抱着叠好的纸回来了。

&ldo;喏,你看是不是他。&rdo;

燕一真捡起开头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签名,字迹比这篇新的还要潦草许多,内容更是离题万里。

&ldo;难道相隔不到一月,他便开窍了?&rdo;燕一真对着那狗屁不通的《论人才与马才》发呆。

张车前道:&ldo;只怕是他人代笔,他再誊写了交上来。&rdo;

燕一真撇嘴:&ldo;就这字还叫誊写,张爷真是过誉了。依我看,这第二篇的字,就算他已是十分用心,还不如张爷的随笔漂亮。&rdo;

张车前忍不住嘴角扬了扬:&ldo;我的真真不但脸是甜的,嘴也灌了蜜不成。&rdo;

燕一真抄起筷子就拍他:&ldo;什么真真!好好说话!&rdo;没拍两下就被罪魁祸首捉住了手拉到怀里:&ldo;我的真真好好吃饭才是正经。这人定然有问题,明日我们去明察暗访一回。&rdo;

燕一真哼了一声:&ldo;转移话题倒是快。&rdo;

张车前一本正经:&ldo;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再有就是掏心窝子了。&rdo;

燕一真努力绷住面皮:&ldo;看你明日表现。给你燕老爷盛饭去。&rdo;

张车前:&ldo;喳。&rdo;

8

翌日,燕一真与张车前一同登门拜访刘府令。

&ldo;郑什靖?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将他找来。&rdo;刘府令起身就要叫人,被燕一真喊住了,&ldo;只是来问问你,他平日为人如何?&rdo;

刘府令想了想,摇头道:&ldo;虽无大过,也无甚好说。&rdo;

燕一真微微皱眉。

刘府令叹气道:&ldo;不瞒大人,他家是三年前从南边搬来的,祖上本也是个书香世家,可惜到他父亲这一辈便没落了。他初时还肯做些学问,后来便学野了,书生不像书生,倒像个流氓痞子,也不考功名,每日只在街头流来流去,他母亲说他不听,日日以泪洗面。&rdo;

燕一真从袖中取出那两篇文章:&ldo;这两篇都是他交到书院来的,你且看看。&rdo;

刘府令看到《论人才与马才》时,连连摇头,看到《谁且独无师乎》时,猛地安静下来,足足看了一刻钟,才抬头,恍惚了一会儿,深深舒出一口气:&ldo;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下官斗胆,私以为,这第二篇绝非郑什靖所作,相反,倒像是他一位邻居的手笔。&rdo;

燕一真眼前一亮:&ldo;此话怎讲?&rdo;

刘府令面有愧色:&ldo;他的邻居也是个书生,叫刀升云。他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因入不敷出,已放下书,归田种地了。下官几次希望施以援手,都被他拒绝了。&rdo;

燕一真点点头:&ldo;倒是个有骨气的,看这字里行间的口吻,也是一样深如星斗,坚如泰山。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郑什靖将刀升云的文章拿来充当自己的作品上交了?&rdo;

刘府令道:&ldo;怕是如此。&rdo;

燕一真起身:&ldo;还望府令告知他二人的住处,我想亲自去看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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