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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有说话，等王振念完了，方才笑道，&ldo;唱啊，怎么不唱？我记得你记性不错，也曾唱过几支《山坡羊》的。&rdo;山坡羊的调子，古今如一，只要知道词，没有不会唱的道理，袁嫔抽噎了几声，将喉间块垒咽下，用尽了全部力气，凝聚出细细一点声音，她跪在地上，荒腔走板地唱了起来。&ldo;把风云庆会消磨尽，都做北邙山下尘。便是君，也唤不应，便是臣，也唤不应……&rdo;皇帝高踞上位，冷眼看她，眸光幽微，不知思绪为何。干清宫里，小袁嫔凄风苦雨，坤宁宫中，孙皇后却说得上是春风得意‐‐她已有很久都没有这样好心情了，连带着太子都有福利，栓儿今天还没到晚饭呢，已经吃了好几块蜜糕，全是皇后掰着一点点递过去的。把这孩子喜得直往皇后怀里扑，姆姆之声，不绝于耳。&ldo;皇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rdo;倒是周嬷嬷有点挂怀，&ldo;娘娘，您也不先想想，这就开口了，万一，万一皇爷当真了呢……&rdo;&ldo;我就怕他不当真啊！&rdo;皇后擦了擦手，冲侍女摆了摆手，&ldo;好了，不能再给了，把他抱下去玩会儿吧，不然，一会儿晚饭积了食可就不好了。&rdo;等人都退下去了，她才漾着笑意给周嬷嬷分析，&ldo;说是要殉葬，谁活得过谁还难说呢，真是到了那时候……你傻呀，他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rdo;她没往下说，而是神采奕奕地又道，&ldo;再说了，他也就是问问罢了，哪有现在就说起殉葬的事，是嫌自己活得不够短，还想再加把劲儿？这就是白嘴说的，真到了那几十年后，是怎么回事可真还不一定呢！&rdo;周嬷嬷稍微释怀，却还是对皇后的反应有些不解，&ldo;那您也……&rdo;不用这么高兴吧？&ldo;永安宫那里有消息了没有？&rdo;皇后没有搭理周嬷嬷的话茬，而是问道，&ldo;今早，宫中人去请安了吗？&rdo;&ldo;没有，就说的是娘娘不大舒服，让对宝座行个礼就回来了。&rdo;周嬷嬷道，&ldo;打听了一下都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就知道昨晚皇爷没吃晚饭，坐了一会就回干清宫了，当晚也没让人侍寝。您也知道，永安宫正殿的消息，素来都是管束得很严，难以外泄。&rdo;&ldo;为了殉葬的事过去问的，今儿又来看我……之前可来得有这么勤？东拉西扯了半日，最后问到了殉葬，&rdo;孙皇后不免一笑，&ldo;还用想吗？肯定是她为韩昭容分辨，惹得皇爷不高兴了呗。这时候他来问我……难道我还回答不愿殉？&rdo;非但不能回答不愿，而且还要调动起心中所有的情绪，发自肺腑、眼含热泪地把自己的&lso;愿&rso;表达得让人信服，要让皇帝知道，她是真真正正少了他不能活，没有了他，活在这世上再无半点乐趣……这一点的关键，就在于九分真、一分假。皇后从来没觉得自己对皇帝的感情假过，但她到底愿不愿意殉葬‐‐又何必把真话说出来呢？与其让大家都不开心，倒不如顺着他的毛捋捋，这可不就是把皇帝的心给捋回来了？说捋回来也未必，但起码她是说了愿意，从皇帝的表情来看，也许徐循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答对，一时冲动，居然说了真话……她不由得玩味地一笑，&ldo;她也真有胆量，如今，我反而真有些喜欢她了。&rdo;周嬷嬷对皇爷的表现还没那么有信心，在一旁吃吃艾艾的，到底还是道，&ldo;可奴婢瞧着皇爷的样子，好像……不太信娘娘说的……&rdo;的确，皇帝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感动的痕迹，甚而有几分冷眼旁观的味道，这一点令她也颇有些顾忌‐‐然而这些终究只是细枝末节，皇后有些不耐烦地道，&ldo;就算咱们没有进益，永安宫这回，只怕是难以脱身了。管大哥想什么呢，只要他不再亲近永安宫那就行了，今儿不是又喊了袁嫔过去吗？我看袁嫔就顶好，又漂亮又乖巧，声音也好听，多宠宠亦是无伤大雅么。&rdo;她抱着手臂沉吟了一会，又问周嬷嬷。&ldo;吴雨儿那里，你上回过去是什么时候？&rdo;&ldo;也就是前几日。&rdo;周嬷嬷道，&ldo;永安宫的人就是不时过去查看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rdo;&ldo;没说什么话？&rdo;皇后挑了挑眉毛。周嬷嬷理解皇后的用意，她肯定地回答，&ldo;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一用的破绽。&rdo;&ldo;那便罢了。&rdo;皇后叹了口气，一手支颐，思忖了片刻又道，&ldo;要不然，你说赵昭容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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